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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可以當作我是在賣你的面子，&rdo;卓昊笑了聲，&ldo;白賺個人情，我會覺得愧對你。&rdo;秦珂沉默片刻，問：&ldo;你為何放過她？&rdo;&ldo;我放過她，她也會被送去冰牢不是麼，&rdo;卓昊沒有回答，移開話題，&ldo;我要去西天佛門一趟。&rdo;秦珂愣了下，沉聲：&ldo;你……&rdo;卓昊忍笑：&ldo;我這樣的人像要當和尚的？不過是有事求佛祖而已。&rdo;秦珂道：&ldo;令尊可知道此事？&rdo;&ldo;我來你這裡，就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rdo;卓昊站起身，&ldo;酒喝完了，我也該走了。&rdo;秦珂跟着起身：&ldo;此去西天，路途遙遠，我送你一程。&rdo;卓昊拿扇柄攔住他：&ldo;我勸你還是留下來，否則再出事，連我也救不了，實在不行，就讓她去冰牢吧。&rdo;秦珂看着他，沒有多說。一柄金黃色古劍飛來，卓昊手握折扇，踏上劍身，離去。……記憶裡，那個小女孩和少年的故事，正變得越來越遙遠，越來越模糊……&ldo;你的劍真好看。&rdo;小女孩贊歎。&ldo;此劍名安陵。&rdo;少年不高興的聲音。……無情&ldo;師弟近日忙得很，也不過來走走，&rdo;夜裡，重華宮大殿珠光映照如白晝，虞度含笑往椅子上坐下，&ldo;事情都處理完了麼，有沒有打擾你？&rdo;洛音凡道：&ldo;師兄有什麼事，就說吧。&rdo;虞度輕咳了聲：&ldo;既這樣，我就直說了，你莫嫌我話多，讓那孩子去冰牢，我與師叔以為還是判得過于重了。&rdo;見洛音凡沒有表示，他繼續道：&ldo;她是不是真有罪，你比我們都清楚，我與你師叔先前是擔心她……小孩子年輕，一時糊塗罷了，并未因此犯大錯，我看她很有志氣，品行也好，是個極有前途的孩子，就這樣被罰去冰牢，未免太可惜。&rdo;洛音凡道：&ldo;師兄要留下她？&rdo;虞度道：&ldo;這段日子她與珂兒感情甚好，師叔的意思，如今青華肯放過她，我們這邊也不必那麼認真，罰她受點重刑，貶去孤島幾年，然後依舊回玉晨峰，與珂兒住在一處。&rdo;洛音凡臉色不太好，半晌道：&ldo;祖師教規在上，恐難服衆。&rdo;&ldo;教規不外乎人情，這群年輕孩子裡出色的不多了，&rdo;虞度搖頭，&ldo;仙門有奸細，可能是盯上了你，那孩子隻怕真被冤枉了，我知道你怪她不争氣，可昆侖冰牢是什麼地方，被關進去的弟子，有才兩年就瘋了的，你當真要将她送去？&rdo;洛音凡沉默。&ldo;師弟考慮下吧，你的徒弟，我原也不該多說。&rdo;虞度移開話題，再商議兩件正事，就起身回主峰去了。待他離開，洛音凡緩步走到殿門口，望夜空。平生決策無數，極少有遲疑的時候，甚至包括當年斬下那一劍，可是現在，究竟該怎麼做？天生煞氣，三世成魔，這是第二世了。不是不想維護，他是她的師父，豈會真那麼狠心？平生極少有求于人，卻也是為了她，求宮可然，求卓昊，沒人知道行刑時他有多緊張，對于她，他比誰都在意。可他不能拿六界安危去賭。最重要的是，眼下她又被人盯上，倘若煞氣洩露，師兄他們豈會甘休？冰牢反而是最安全的去處，她不明白他的苦心，他更無從解釋，沒有勇氣喚醒她前世的記憶。受這場委屈，又受過刑，舊傷新傷，不知那些藥有用沒有，當真關去冰牢，她受不受得了……突然想起當初的自己，那個已經有點陌生的自己，一路雲淡風清走來數百年，幾乎沒有任何事能在心裡留下太深的印象。多少人以為，他洛音凡術法強站得高，卻不明白，生于天，死歸地，得之于天地，失之于天地，天地衆生，我即衆生，無須高高在上去俯瞰一切，因為誰能俯視自己；也無須低于塵埃去膜拜一切，因為誰又怎能仰望自己。自負，隻因能更清楚地看到自己，就是無敵。然而現在，他發現&ldo;自己&rdo;這個概念開始有點模糊了，不再像先前那麼空明通透，身上多了些東西，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半空中清晰呈現出畫面。陰冷黑暗的仙獄内，少女沉沉睡在榻上，身上蓋着的毯子滑落大半，露出瘦得可憐的小臂。洛音凡歎了口氣。&ldo;師父！&rdo;重紫猛然睜開眼。仍是漆黑的牢房，四壁冷清，身下是燕真珠帶來的木榻，身上毯子蓋得嚴嚴實實，哪裡有半個人影！為什麼會有那種熟悉的感覺？好象他來過一樣……反複做夢，夢裡總是卓雲姬與師父并肩而立的畫面，下一刻卓雲姬倒在殿内地上，師父站在旁邊，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大約是從沒見過師父傷心欲絕的樣子，所以想象不出來吧，可是，那雙眼睛裡的無力與灰心，自己看得清楚。他怎麼可能再來？不怕死，不怕懲罰，隻怕他不肯原諒。重紫抱着毯子坐到天明，秦珂照常進來看她，見她神色不好，也沒有多問，拉起她的手度了些靈氣過去。經過他的開解和鼓勵，重紫雖然還是放不下，但已經能開始準備接受現實了，想到這段日子他常來照看自己，更加感激：&ldo;師兄總來看我，會不會耽誤你的事？&rdo;秦珂道：&ldo;青華卓師兄來過了。&rdo;重紫愣了下，垂眸：&ldo;謝謝你。&rdo;秦珂沉默許久，道：&ldo;他饒過你，并非是承我的情。&rdo;&ldo;他可能是看在師姐的份上，&rdo;重紫不覺得奇怪，半是羨慕半是黯然，&ldo;有人這樣喜歡，就是死也值得了。&rdo;秦珂瞟她一眼。重紫兀自沉浸在想象裡，拉着他問：&ldo;師兄，我那個師姐長什麼樣子，很好看嗎？&rdo;秦珂道：&ldo;一個醜丫頭。&rdo;&ldo;我不信！&rdo;重紫抱住他的手臂，&ldo;我知道，你一定也替我求過情的，還是謝謝你。&rdo;秦珂皺眉：&ldo;放手。&rdo;重紫發現，隻要臉皮厚點，這個精明穩重的師兄其實很好欺負：&ldo;不放！&rdo;……見她難得心情好，秦珂容她鬧了陣，等到安靜下來，才将要說的話告訴她：&ldo;尊者态度已有松動，闵仙尊可能會罰你受刑，貶去守毒島，目前消息還未公開，你先有個準備。&rdo;乍聽到這消息，重紫也不知是喜是悲，結果比想象中要好，可師父同意輕判，是看掌教的面子吧，她丢盡了他的臉，不該奢求原諒的。秦珂扶住她的肩安慰：&ldo;守毒島雖艱苦，但至少比冰牢強多了，我與真珠她們會常來看你，忍耐幾年就好。&rdo;求到這樣的結果，他不知費了多少力氣，自己決不能辜負，重紫鄭重點頭：&ldo;師兄放心，我不會放棄的。&rdo;秦珂難得笑了下，變出隻報時小金鳥：&ldo;真珠這些日子急得很，托我帶這個給你。&rdo;重紫欣喜接過。黑漆漆的仙獄，眼睛看得見，時間概念就很模糊了，上次不過随口提了句，誰知她真的找來了這個。重華尊者不管徒弟，反倒是掌教和督教仍懷有愛才之心，對遣送昆侖之事極力勸阻，秦珂獲得特許，經常去仙獄探視重紫，南華上下都知道闵雲中有意撮合，有高興的有失望的，司馬妙元看在眼裡，嫉恨萬分，卻不敢再輕舉妄動，這日她正要去主峰，忽然有個弟子跑來叫她。&ldo;師叔快些回去吧，有客人要見你。&rdo;司馬妙元疑惑，匆匆回到住處，見到那位來客之後便不大耐煩：&ldo;你怎麼來了？&rdo;&ldo;前日去昆侖拜見舅舅他老人家，路過而已，&rdo;月喬站在案前，邊打量案上東西，邊笑道，&ldo;聽說你們南華出了大事，所以特意來看看你。&rdo;司馬妙元意外：&ldo;令舅是昆侖的？&rdo;&ldo;我舅舅正是昆侖玉虛掌教，你連這也不知道？&rdo;月喬得意，摟住她。&ldo;少動手動腳！&rdo;司馬妙元推開他，心内一動，&ldo;既然來了，何不去看看你那一直念念不忘的重紫師妹？&rdo;月喬愣了下，笑着拉起她的手：&ldo;師妹想哪裡去了……&rdo;&ldo;她現在仙獄裡，馬上就要被遣送昆侖冰牢，&rdo;司馬妙元打落他的手，斜眸，似笑非笑，&ldo;犯下這等大罪，尊者再沒去看過她一眼，早就不管了，如今她術法受制，甚是可憐，師兄何不趁機去關照關照，說不定她就感激你了。&rdo;月喬原是個逢場作戲的，聞言暗喜，口裡道：&ldo;你果真不吃醋？&rdo;司馬妙元心裡冷笑，假意歎氣道：&ldo;我們姐妹一場，眼下看她受苦，我擔心得很，可惜将來她去了昆侖，有什麼我也照應不到，令舅既是昆侖玉虛掌教，将來還望你多照顧她才好，我能吃什麼醋。&rdo;且不說司馬妙元暗含鬼胎，這邊仙獄内，秦珂剛離去，重紫歪在榻上昏昏而睡，冥冥中有個聲音幽魂般在狹小的空間裡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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