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昏半醒地聽見他這一句問,恍惚清醒過來,意識到這不是在夢中。這一下清明了,眼皮硬撐着睜開來,入目見得他坐在榻邊,低垂着眼,融融燈光映在身後,柔了他眸中的淡漠。身上仿佛還帶着他的氣息,總算反應過來了。他竟抱了她一路。徳昭又問,“你為何要哭?”幼清隻得答:“以為是在夢裡。”“時常做噩夢?”“偶爾會。”徳昭深深地看她一眼,“盛了許多傷心事,才會連在夢裡都想着哭。”幼清徹底睜開了眼,直直看着屋頂。或許有,但她不記得了。不過這樣也好,她隻需要記得生命裡的快樂,旁的她也不想探究。“可我沒有傷心事。”她暈得迷糊,立馬改口:“不是我,是奴婢……”徳昭擺擺手,“府裡這麼多奴婢,不差你一個,就這樣,挺好的,不用太拘謹。”他從旁拿了蠟燭,往她跟前一照,一下子看清了,她額頭上和脖子上泛起的大片紅色。“在外面站了多久?”幼清掐指一算,“早上戊辰時分起開始當差,至下午乙酉時分,再到爺回府,大概是……”“整整十個鐘頭。”他悶了悶聲,片刻後吐出一句話,“那麼大的太陽,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不會歇息會麼?”幼清無辜地眨了眨眼,“可是爺你說過,掃了嫁娶這一晚,幼清輾轉反側,睡着片刻随即醒來,睡意又輕又淺,一顆心忐忑不安。之前她怕死。如今她怕徳昭的情意。怕他将對另一個人的情意,硬生生地安在她身上。這樣的情意,足以毀掉她的一輩子。屋外風呼呼地吹着,夾帶着絲絲細雨,那雨落在紙糊的窗上,灰灰點點浸染開來。幼清坐起來,輕手輕腳地爬到窗邊,倚着牆頭,聽耳邊風雨聲緩緩而蕩,心中紛亂如麻。對面崖雪從夢中醒來,翻了個身,睜眼見有人靠在窗邊,啞着嗓子問:“幼清?”幼清轉過頭,細細應一聲:“嗳。”崖雪睡意濃倦,交待一聲,“早些睡,明日還要伺候爺呢。”跨院的人,無論當什麼差事,都想着往“伺候徳昭”這事上攬,尤其是院裡的女子,仿佛嘴上這麼說着,以後就真能發生點什麼。左不過是水中望月罷了。幼清聽得“伺候”二字,覺得分外刺耳,想起什麼,直白地問崖雪一句:“倘若有人入了爺的眼,你會恨她嗎?”隻聞見淺淺的呼吸聲,崖雪又睡過去了。幼清莫名松一口氣,是她莽撞了,不該拿這樣的話去試探崖雪。實則根本不用問,大家肯定都是恨的。想了一夜,到壬寅時分,天空泛起森冷的蟹青色,她終是想得筋疲力盡,蜷縮着膝蓋,臉兒一蓋,就這麼睡過去了。睡了不知多久,總歸是不長的,被人晃醒來,眼皮都睜不開,熬了一夜的苦果這時方凸顯出來,全身上下都乏力,走起來輕飄飄,像是踩在浮雲之上。來喜親自來的,同她道:“爺說了,今兒個不用你當差,姑娘盡管在屋裡歇息。”幼清送他出去,問:“大總管,爺今兒個心情好嗎?”來喜笑,手指點在半空,“爺心情好不好,那要問您呀,如今您才是爺跟前的貼心人。”又道:“讓姑娘在院子裡曬了一天,是咱家的錯,但姑娘也别往心裡去,要知道,咱家也是為您好。”幼清紅了臉,沒說什麼。走前來喜交待,“姑娘身子沒好透,想吃什麼想用什麼,盡管同咱家說,甭客氣。”明擺着獻殷勤了。幼清在屋裡睡了一上午,越睡越沒精神。一天的假來得不容易,等中午吃過飯,幼清便往姜大那邊去。姜大正巧要出府采買,幼清便跟着往門房那邊遞了條使了些碎銀子,跟着姜大一起出了府。到了街上,自然是直接往齊白卿那邊去。她帶了在千裡松林時作的畫還有一大包糖麥酪,想着等會見了齊白卿,全部都給他。算算日子,一别兩月多,要不是今日陰差陽錯得了假,還說不準什麼時候能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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