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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楠拿出面脂，挖了一塊，先給燕子在臉上點了幾點，又給陳氏抹在手上。陳氏一疊聲地說道：“根兒，我自己抹就好了。”“娘，您不要舍不得，這面脂不值什麼的，一盒也沒多少錢。您的手都這樣了，兒子會心疼的。”許楠說道。陳氏：“我家根兒長大了，會心疼娘了。娘以後天天抹這面脂，不讓我兒子心疼。”這天放學，正好是沈修身休息的日子，許楠和許經約好去還書。許楠回家把書袋放下，把修身借他的書拿好，又拿油紙包了幾斤豆腐幹。他出門時，周氏正領着留柱串門子回來，見他拿着東西出去，問道：“根兒，天都晚了，又要到哪裡去？”周氏是婆婆，家裡有兩個兒媳，又有兩個十幾歲的孫女，冬日裡基本上是不做活了。下午天氣好，無事的話，她就領着留柱串門找人說話去。許楠揚了揚手裡的書，回道：“奶奶，我借的修身的書，我給他送去。老是借人家的書，怪不好意思的，我給他送幾斤豆腐幹，是一個心意。”“應該的，”周氏點點頭，又囑咐道：“天馬上就要黑了，送了就回來，别貪玩了，一會兒就吃飯了。”許楠答應了，周氏想在囑咐孫子幾句，還沒說出口，許楠已經出了門口了。許經在大柳樹那裡等着許楠，他拿着一個布袋，裡面是送沈修身的東西。沈修身對他們幫助良多，許楠和許經商量着送他一點東西。送的東西都不值錢，但也是一番心意。許經送的是菊花茶，作為村裡唯一的一位童生，許經的爹許童生還是有些風雅的。許經家裡種着幾叢白菊，許童生就自己曬菊花茶，來了客人就用它招待，既有面子又省了茶錢。許楠和許經到沈修身家裡時，他正拿着掃帚掃院子。掃帚比握着他的人還要高上兩頭，沈修身本來就瘦，這下顯得他更單薄了。見到好友來了，沈修身說道：“你們先進屋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好。”說完，沈修身立即“刷刷刷”揮舞着掃帚，許楠和許經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已經掃好了。許楠看看他倆來之前掃的幹幹淨淨的半邊院子，在看看他倆來之後掃的還有幾片落葉的半邊院子，保持了沉默。沈修身把掃帚放好，領着許楠和許經進了屋。他家裡是低矮的土胚房，屋子裡采光并不好，外面還有天光，屋裡就得要點燈了。許楠和許經把書還給沈修身，又把帶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許楠說道：“上次我給你帶的豆腐幹，你吃着怎麼樣？好吃吧！我又給你帶了點來。”許經也說道：“這是菊花茶，我爹自己曬制的。謝謝你給我的書，我爹看了以後，說對他很有幫助，他打算明年在下場試試。”“我這裡還有幾本書，你們拿回去看吧。”沈修身說完轉身進了屋，不一會兒就出來了，手裡拿着幾本書。他把書放在桌子上，接着說道：“其中有一本是講算經的，對許叔應該有幫助。”許楠和沈修身聽許經說過，他的父親許童生算數不好。許經立即站起身，像沈修身行了個大禮：“謝謝你，修身。”沈修身歪着身子避過了他的大禮，有些不好意思：“隻是兩本書，你行大禮做什麼。”許楠一把拉住許經：“我們和修身是朋友，就不要客氣啦，你看修身都不好意思了。”“大恩不言謝，修身，以後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忙的，盡管說，不要客氣。”許楠也點點頭，說道：“是啊，修身要是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三人又聊了一會，許楠和許經就告辭了。走到半路，許楠才想起，忘了問修身那個“老鄉”的事情了。隻好等下次了。許楠暗暗在心裡囑咐自己，下次可不要再忘了。等回到家，一家人圍坐在桌子旁，現在應該是吃飯的時間，碗筷都擺上了，飯菜卻還沒有端上來。許滿囤沉默的抽着旱煙，緊皺着眉頭，周氏見他回來，擠出一個笑容：“根兒回來了。”陳氏的臉色很不好看，許楠看了一圈，發現父親還沒有回來。他放學時，忙着給沈修身送書，沒有看到父親，當時還以為父親在豆腐房裡忙活呢。看家裡人的臉色，恐怕父親這時候了還沒有回家！許鐵去縣城送豆腐幹，都是上午去的，下午就能回來了。今天不知是怎麼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許楠也擔心起來，說道：“爹還沒有回來麼？爺爺奶奶，娘，您不要擔心，興許是爹有什麼事耽擱了，一會兒就會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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