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時已是下半夜,但李毛依然沒有睡着。一方面,是身上實在太痛了。另一方面,她忍不住想着,白天那人焦急又難過的眼神。她不由得在心裡嘲笑着自己,那官宦人家的大小姐,與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她知道柳月想要的不過是她而已,隻要她死了,柳月再震怒,也沒有任何辦法。真的金燕子不在了,假的金燕子也沒有了存在的必要性。那女人也不能再逼她做什麼了。所有的糾葛便都了結了。
她沒有告訴莫寒的是,那孫奇老賊的确拿莫家父女威脅過她。她沒有屈服于疼痛,沒有屈服于威權恐吓,但卻在聽到孫奇那一番話的時候軟弱了起來。那老賊說道:“你可知勾結盜賊、玩忽職守是什麼罪過?金燕子案不結,那莫捕快的職業生涯便永遠甩不掉這個污點!”
罷了,罷了。她那時想。那大小姐一生清清白白,怕是受不了這一點污點。也不像她,滿身都是污點,虱子多了不咬人。
想到這裡,她心裡猛然刺痛了一下。
仿佛有感應般,她一回頭,剛好看到那一身黑衣的人站在她面前。那人除下面罩,露出急切的表情,低聲道:“快跟我走。”
李毛瞠目結舌,一時沒回過神來,愣了幾秒,才答道:“你瘋了吧?”她往後退了一步,剛說了一個“不”字,對方已經拽着她往外走。她倒吸一口涼氣——因為扯到了傷口——但心裡卻莫名地樂開了花。在往外走的時候,她想:“得,反正劫獄也是污點了。沒差了。”
兩人逃到外面之後,才發現無處可去。莫寒不敢把李毛帶回家裡,又不敢帶着她住店,便在城東一間破廟裡落了腳。兩人坐定之後,面面相觑,竟不約而同,撲哧笑出聲來。李毛笑了一下,便覺得胸中一痛,知道内傷又複發,便運起功來。調息完畢,感覺好了不少,便看向莫寒,正色問道:“你一個捕快,竟然做了劫獄的事情,以後怎麼辦?”
莫寒笑道:“沒想過,再說吧。眼前我隻在意一件事情。”她突然變得嚴肅,一字一句地吐出以下幾個字:“我想要的,隻是真相。”
李毛看了她幾秒,不知該說什麼,隻得歎了口氣,便娓娓訴說起來。
原來那柳月二十年前來到吳村,表面上是在大廟樂善好施,扶助兒童,實際上卻是暗中挑選自己中意的,再找機會擄走。那大廟後面連接着不遠處的一個莊園,正是柳月藏匿孩童的地方。這女人性格古怪,初時養着孩童,給吃給穿,還挑着資質好的傳授武功。一開始孩童們鬧幾天,覺得練武也挺有意思,便安住下來。誰知沒過多久,她便變了臉,一旦心情不好,便肆意打罵折磨,完完全全是把這群孩子當成了自己的玩物。
李毛曾經是其中的一個。其他的孩子死的死,跑的跑,當然,跑走的也被她追上殺死了。隻有她活了下來,也練了一身的功夫。柳月讓她以金燕子的名義四處偷盜,得來的錢财都被她揮霍得一幹二淨。李毛本以為偷偷東西就行了,沒想到有一天,那女人竟讓她去将京城周家的小女兒擄來殺掉。她驚問原因,那女人卻輕蔑笑笑,輕描淡寫地說:“我看她不順眼。”這是什麼奇葩理由!李毛登時寒毛直豎,完完全全地被這女人的殘忍冷酷驚住了。也就是那個時候起,她起了逃離的念頭。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逃了兩年,最終還是被她找到了。
這柳月假扮金燕子殺人,為的就是将李毛引出來——她知道這是她最恨的事情。李毛起初見金燕子重現江湖,尚且存一絲僥幸,想看看這金燕镖是不是她熟悉的那一個,于是便有意僞造身份,接近莫寒,隻為找到機會,能夠看到這輕易不會示人的證物。果然,看了金燕镖之後,她便确信無疑了:那個女人,正在為了找她而肆意殺人。
至于失手被擒,又屈打成招,某種程度上,是她自己内心隐隐地放任這一切發生——她早就對這種扭曲而痛苦的生活失去信心,又深知柳月武功高強、性格殘忍,即使是刑部的人,也未必能夠對付得了。于是她隻想有所了斷,而又不會傷害任何人。
莫寒聽完,默然無語。這案子的真相算是解開了,然而正義又如何能得到伸張?且不說抓捕真兇本身就是一件難事,何況就算抓住了,李毛又該怎麼辦?即使她不是兇手,也背了十二樁偷盜的案底。而她莫寒自己也是自身難保——朝廷捕快,公然劫獄,她如果回去,恐怕也逃不了問罪的命運,說不定還會牽連到父親。
但此時别無選擇,隻能說,選擇她在意的事情。
莫寒歎了口氣,對李毛說:“天亮前,你就趕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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