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追兵神射手的第一支箭羽飛入陣中時,在小隊最前方的顧深與六泉山前堵截的北遼遊騎短兵相接,白色刀芒閃過,兇悍血勇的北遼士兵身體斷成兩截,上半截身體高高飛出,火熱的鮮血灑滿了顧深的身體。
“殺!”
顧深振臂,雙腿一夾馬腹,奔入敵陣中,刀芒如同匹練,無人是他一合之敵。
南征軍小隊見主将顧深如此神勇,原本緊張到了極點的精神也頓時奮發了起來,衆人深知如果不能沖破這道北遼包圍圈最薄弱的防線,所有人的下場都是死。
當下所有人都抛棄了雜念,緊緊盯着顧深奮勇厮殺的背影,如一柄尖刀一般,深深地紮進北遼遊騎陣中。
”嗬哈!“戰場上響起一身怒吼,一個身如鐵塔的北遼将領持槍策馬,從陣中突出,槍尖撕裂空氣,帶起一陣尖銳的哨鳴,刺向顧深的前胸。
顧深不慌不忙,猛然間後仰,身體在馬背上躺平,槍尖擦着他胸前軟甲護心鏡擦過,帶起一陣刺目的火花,在夜幕中極為亮眼。
顧深身體再度彎折,整個人倒向左側,右臂抱緊馬脖,在千鈞一發之際翻身高高躍起,雙手執刀,刀芒裹挾風雷之勢,垂直下劈,砍向持槍将領。
持槍将領怒目圓瞪,将槍身橫握,顧深一道劈下,将鐵槍劈得彎成幾乎滿月,刀鋒距離持槍将領眉心不過數寸。
沒等持槍将領反應過來,顧深身體借力在空中翻滾,腳尖點向他的胸口,一腳将其從馬上踢飛出去,然後再度借力落回自己馬上,策馬朝前狂奔,持槍将士正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顧深騎馬奔過,長刀下拖,一刀将這将領的頭顱砍得高高飛起。
“殺!”
顧深舉刀怒吼,渾身浴血,在北遼遊騎的眼中,真如魔神下凡一般悍勇。
大景衆将士也士氣再振,跟随顧深朝前猛沖,身後鐵箭如雨點一般落下,前方的堵截兵力已經開始稀疏,六泉山脈就在眼前,腳下的道路已然開始斜向上伸,路面開始變得狹窄。
一行人狂奔躲過了第一波箭雨,不過還是有很多将士身上中箭,還有幾人箭中緻命處,從馬上跌落,身旁戰友根本無暇幫助一把,被身後追兵亂刀砍死。
前方出現了一個轉彎的垭口,身後的追兵和堵截的遊騎已經會合,正緊随其後追殺上來,顧深當先一騎,快速轉過垭口,幾名北遼的斥候正躲在此處觀望,被他随手幾刀,盡數砍倒,然後被紛至沓來的馬蹄踩成了肉醬。
在山裡狂奔了不知多久,馬匹都開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有些将士的馬匹甚至口吐白沫,跌落下山坡,落入谷中,連人帶馬粉身碎骨。
不過此時身後追兵的蹤迹已經越發遠了,北遼大軍無法在山道上擺開陣型,更加不敢将大軍排成長隊深入山中,兵不厭詐,他們也不敢确定,顧深和聶輝領着的這一支小隊,是不是大景軍隊撒出來的魚餌,若是大景軍隊在六泉山脈中隐藏着伏兵,可以輕松切斷拉長兵線入山追擊的北遼騎兵,并逐個擊破。
畢竟,北遼騎兵并不善于在山道崎岖出迎戰殺敵,北遼的駿馬在這山中也發揮不出沖刺速度快的巨大優勢,反而會被大景軍馬以更強的耐力甩在後面。
小隊已經深入六泉山脈中間,兩側都是險峻的高峰,雖然已經天亮,但是山中的光線在風雪的掩蓋下,仍然很昏暗,聶輝拍馬趕到顧深身旁,提醒道:“顧将軍,将士們都很疲累了,馬匹也早就到了極限,咱們要不找個地方歇息一會兒。”
顧深點點頭,正巧前方翻過一個低矮的山頭,有一處較為平整的台地,能夠擺開人馬,他們雖然将辎重糧草都丢棄,但是每人身上還是随身攜帶着一點點幹糧,所以便在此地歇息補充食物。
顧深坐在角落處,展開一張詳盡的地圖仔細研究,聶輝坐在他身旁,說道:“穿過六泉山,再行二十裡地便到宗州府城,我們從那裡集合宗州府兵再往北與南征大軍會合?”
顧深搖搖頭,他的手指點着地圖上的六泉山脈,中間有一條斜向上方的小徑,這條路從北面的原野直插入六泉山脈中央,就在他們前往宗州府城的路線上。
“這條路你走過嗎?”顧深問聶輝,聶輝搖頭,不過他叫來了手下一個老軍士,名叫于二柱,看上去跟吳老道的年紀差不多,這個于二柱是涼州軍的人,北遼軍南下的時候他的軍隊被沖散,在朱洪率南征大軍北上的時候,他被重新收編進入南征軍,被分到了聶輝的手下。
于二柱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是也是戰場上的老兵油子了,看得懂地圖,他看完顧深手指的那條小徑,點頭道:“這條路的岔口就在前方,應該不到半日的路程咱們就能走到,經那條路,可以橫穿六泉山,進入北面平原,徑直與北邊的大軍彙合。”
顧深沉吟了一下,問道:“這條路知道的人應該也不少?”
于二柱摸了摸後腦勺,“确實,涼州和宗州一帶,常在六泉山行走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瞞不過北遼的細作探子,”顧深拍了拍地圖,目光望向他們今天的來途,“我們修整到黃昏時分,原路返回。”
“将軍……”聶輝瞳孔一震,他沒想到顧深竟然做出這樣的決定,萬一北遼軍現在正派人堵截在六泉山的入口處呢,那他們此刻返回豈不是自投羅網。他一直以為顧深的打算,要麼是穿過六泉山脈,前往宗州府城,要麼是走小徑,橫穿六泉山脈,走北線前往平渭縣城方向與大軍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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