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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頁(第1頁)

阿大、阿二雖心存疑慮,卻不敢抗命,直接捂住連聲詢問原因的少年的嘴,将其送走,到得宋氏居住的小村莊,又秘密購置牛車,準備連夜上路。&ldo;我不走,除非你們告訴我發生了何事。&rdo;有姝推開阿大遞上的木頭匣子。宋氏幾個也極為焦慮。無他,隻因匣子裡裝滿了銀票、地契、房契,另有一封寫給宋氏的書信,讓她代為照顧有姝。宋氏已經忘了去計較自己的兒子為何要一個外人來請求照顧,隻因姬長夜這番作态,不像是讓有姝自立門戶,倒像是臨終托孤。這匣子裡的東西,便是有姝花用幾輩子也足夠了。阿大、阿二在路上時已得了飛鴿傳書,知道京中生變,卻不能告訴少年,免得他給主子添亂。&ldo;有姝你聽話,快些跟我們走。你安安全全離開上京就是對主子最大的幫助。你若是不走,他一面要應對京中局勢,一面要挂念你,如何能夠兩全?&rdo;阿大一張口就漏了餡兒。有姝圓眼一睜,急道,&ldo;京中局勢有變?&rdo;阿二狠狠肘擊阿大腹部,怪他嘴上不把門兒,然後伸手去拽少年,欲将他強行拖上牛車。有姝已經很久沒耍賴了,如今故技重施,叫宋氏等人大開眼界。隻見他先是緊緊抱着桌子,被阿大掰開指尖又扒拉在門框上,阿大、阿二不得已,隻能合力将他擡起來,他就踢蹬着腿兒,嘴裡哇啦哇啦大叫,兩手還直往二人鼻孔裡摳,令他們暗暗叫苦。&ldo;有姝你乖些,主子這都是為你好。咱不鬧了,盡快出京吧,否則就晚了。&rdo;二人越勸,有姝越是心焦,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忽然腰上一個用力,竟似魚兒一般上下彈動起來。阿大、阿二抓他不住,竟叫他翻身落在地上,搶了牛車就往上京跑。阿大、阿二在心裡大罵他小兔崽子,卻也感動于他的不離不棄。既知道京中有變,必知道主子處境堪憂,這時候還不願遁逃,可比那些落井下石的好多了。不枉主子這般疼寵他。兩人心知少年是主子的心頭肉,哪裡敢讓他回去送死,施展輕功追上牛車,一手刀将他劈暈,連夜帶走。有姝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艘貨船上,下方是滔滔江水,遠處是重重山巒,天邊是層層迷霧,竟不知到了何處。他冷靜下來,言道,&ldo;我不跑了,但你們得告訴我主子出了何事。&rdo;如今已是次日淩晨,阿大、阿二就宿在少年榻邊,擔心他半夜醒來跳江逃跑,隻得寸步不離地守着。還别說,這種事小兔崽子肯定幹得出,他有一股又憨又倔的勁頭,一旦下定決心必然無所不用其極。阿大朝阿二看去,阿二略一思量,竟找來一根繩索将少年五花大綁,這才坦言相告,&ldo;就在昨日,皇上、太子、七王爺同桌用膳,片刻後齊齊暈倒,太醫診斷出三人身中劇毒。&rdo;&ldo;于是他們就懷疑這是主子幹的?主子有那麼傻嗎?&rdo;有姝面無表情地嘲諷。&ldo;計策傻不傻不重要,隻需皇上深信不疑就成。&rdo;阿大握緊拳頭,語氣憤然,&ldo;三人中毒後,大内總管就畏罪自殺了,留下血書,言及自己是先皇後的心腹,得了先皇後臨終囑托,潛在皇上身邊為主子效力。這次投毒便是主子指使的。&rdo;阿二長歎一聲,面色灰敗。有姝從二人言行中看出端倪,遲疑道,&ldo;莫非,這大内總管還真是先皇後的心腹?&rdo;阿大、阿二沉痛點頭,&ldo;沒錯,他确是先後安插在皇上身邊的探子,近些年慢慢爬到總管之位,先後也的确囑托他照顧主子。然而主子覺得人心易變,自被放逐後便從未與他有過聯系。這次不知他被誰買通,竟設下此等毒計陷害主子。更可恨的是,除了一封血書,他還留下很多僞造的證據,其中不乏先後和主子的密函,從字迹上也看不出端倪。&rdo;能把皇上身邊的大内總管收買,可見先後手段不俗,然而設下這個圈套的人,卻更棋高一籌。也不知他從哪兒得知大内總管與先後的關系,又如何僞造的書信。但現在,再追究這些都沒有意義,能買通最親近的人對自己下毒,這顯然已觸及皇帝底線,若罪名落實,主子兇多吉少。有姝心髒狂跳,已然明白靠自己一個,絕無可能救出主子,不免滿懷希冀的朝阿大、阿二看去,&ldo;那你們還跟着我幹嘛?還不快想辦法救人?主子在京中布置多年,總有可靠的人手。&rdo;&ldo;有是有,但主子被抓時出了幾個牆頭草,将主子的布置抖落幹淨,主子的人手要麼被抓,要麼被免職,尚且自身難保。待将你送到泉州,我們便會秘密召集人馬,回去劫天牢。&rdo;阿大、阿二言辭間已顯露死志。先皇後留下的勢力大多隐匿在荊州,且掌控了軍中大權,隻要主子一去那裡,便似潛龍入海,攪動天地。然而遠水救不了近火,即使荊州大軍立刻開拔,抵達上京也需好幾個月,如何等得起?有姝定了定神,追問道,&ldo;我且問你們有幾分把握能将主子安全救出?&rdo;二人默然良久才答,&ldo;五成。&rdo;隻五成?也就是說此一去,要麼生,要麼死。有姝思忖片刻,終于下定決心,&ldo;送我回去,我能救主子。&rdo;&ldo;這可不行!&rdo;阿大、阿二一口否決,卻忽然驚呼起來。隻見綁縛在少年身上的繩索竟自行解開了,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控。這隻手推開窗戶,将繩索丢入江中,見江面風大,還不忘把窗戶重新關上。東西掉入水中的&ldo;噗通&rdo;聲傳來,令阿大、阿二猛然驚醒,齊齊道,&ldo;見,見鬼了!&rdo;四十千有姝舉起指尖,看了看其上沾染的血迹。在與阿大、阿二談話的間隙,他同時用精神力與一隻摸上船的水鬼交流,用一滴血的代價将其收攏。目下,他不得不為自己特殊的體質感到慶幸。在這個世界,一些人力所不能及的事,交給鬼怪反而更易解決。為了博得阿大和阿二的信任,讓他們帶自己回京救人,有姝坦誠道,&ldo;如你們所見,我能馭鬼。&rdo;所幸上次吸的那口龍氣尚未消散,否則今兒不是馭鬼,而是撞鬼了。阿大、阿二倉皇四顧,脊背發寒,直過許久才把憋在胸口的氣兒喘勻,不敢置信地道,&ldo;你果真能馭鬼?不是什麼雜耍吧?&rdo;&ldo;喝口茶壓壓驚。&rdo;有姝略擡下巴,那隻看不見的手就拿起茶壺,替兩人各倒了一杯熱茶,還極為殷勤的捧到跟前。阿大、阿二不敢接,更不敢不接,連忙拿住茶杯急飲幾口,末了被嗆得連連咳嗽。有姝一面将帶血的指尖含入口中吸吮,一面井井有條地吩咐,&ldo;到下一個渡口靠岸,讓母親她們先去泉州等待,我們一路召集人馬去上京。我們三個先進城查探,其餘人等潛伏在外等候。若是我也無能為力,你們再劫天牢。&rdo;阿大、阿二已經懵了,除了讷讷點頭竟不知該如何反應。不出半日就到了下一個渡口,有姝安置好宋氏等人,換了一隻小舟往上京趕。小舟非常狹窄,堪堪能容納三人,且離京是順水,速度極快,回京卻是逆水,莫說三個男人一起劃槳,便是十人、百人,也比騎馬要慢得多。阿大、阿二握着船槳欲言又止。現在,他們真有些害怕能力詭谲的少年。&ldo;有話說話。&rdo;有姝一心趕路,哪裡有空與他們磨叽。阿大連忙道,&ldo;坐船太慢,還是騎馬吧。方才得了飛鴿傳書,七皇子已中毒身亡,太子昏迷不醒,皇上雖然無礙,卻傷了根本,此時正值盛怒當中,竟不顧宗法要将主子賜死。如今幾位老王爺正與他周旋,卻也拖不了多少時日。&rdo;&ldo;七皇子死了,太子昏迷不醒?其他幾位皇子呢?&rdo;有姝邊問邊咬破指尖,将幾滴鮮血滴入江水。&ldo;大皇子已薨,二皇子被圈禁,五皇子早夭,六皇子懦弱無能乃太子的附庸。&rdo;阿大簡單将諸位皇子的情況介紹一遍。除了吃喝,有姝對外物一概不感興趣,不知道也很正常。鮮血在江面暈開,卻又忽然消失無蹤,仿佛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将之盡數吸取。阿大、阿二再次瞪圓眼睛,頗感神異。&ldo;如此看來,竟是太子自編自導的一石二鳥之計。主子去了荊州,七皇子下了淮州,将來都堪與之一較高下。此時不動手,将來恐無機會。&rdo;有姝一語點破關竅,對着江面命令道,&ldo;送我們回京。&rdo;阿大、阿二茫然四顧,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水鬼本想在船上抓一個人當替身,哪料竟遇見這尊真佛。而今便是不找替身,他一樣能夠投胎轉世,甚或修行鬼道重塑凡體。垂涎于少年鮮血,他自是言聽計從,當下便驅使江水推動小舟,朝上京疾射而去。好在此時已入夜,天色昏暗不堪,否則定會叫旁人驚掉下巴。哪裡有逆水的船隻劃這樣快,似江風一般呼啦啦就過去了,連個影兒都看不清。阿大、阿二滿腹猶疑盡皆散去,雙手牢牢抓住船舷,生怕被甩進水裡。快!太快了!這鬼怪好生厲害!不,應該說有姝手段實在了得!二人再來審視少年,竟有種高深莫測,不可捉摸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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