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了結了。&rdo;&ldo;如何了結的?&rdo;九皇子眸光電閃,隐露殺意。&ldo;不清楚,好像涉案幾人都被流放了吧?&rdo;有姝眼珠子轉了轉,仿佛在回憶。他沒打聽後續,自然也就不知道諸人結局。&ldo;竟然隻是流放?&rdo;九皇子語氣加重,顯然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暗暗在心裡記了監察禦史一筆。前面鋪設的差不多了,他才徐徐引入正題,語氣中夾雜着微不可察的忐忑,&ldo;你能看見鬼魂,這事可是真的?其實……&rdo;其實這世上的能人異士多了,不過見鬼而已,沒什麼好稀奇的。我之前說你嘩衆取寵、心思龌龊,那是因為我道聽途說,偏聽偏信,這才對你印象惡劣。說到底,是我心胸狹隘了,理當對你說聲抱歉。若你果真能見鬼,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做噩夢?我可以帶你去寺廟求高僧化解。你若感覺恐懼,也可住進我的東宮,我乃天潢貴胄,邪崇定然不敢近身。我可以保護你免于任何傷害……九皇子有許多話想說,卻隻吐出兩個字就被少年急急打斷,&ldo;不是,當然不是真的!那些事我不想再提。&rdo;有姝擡頭,用微紅的眼睛快速看了主子一眼,又急急垂下去。他差點忘了,主子對鬼神之說十分厭惡。見主子受傷,他竟又急昏了頭,焉知在場衆人,多得是想為主子分憂解難者。他身為一個異類,一個極其容易被忌憚的存在,便該遠遠避開,乖乖藏好,否則又會像上輩子那樣以徹底決裂而告終。這樣想着,有姝不禁加快動作,白淨小臉闆了起來,眉頭皺得死緊,看上去十分拘謹嚴肅。九皇子明顯感覺到少年散發出來的疏離與戒備,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惱怒,這惱怒并非源于少年的無禮,而是自己先前的胡言亂語。他怎能在未見面的情況下去評判一個人?簡直愚不可及!少年似乎對那件事很避諱,可見已把自己的胡話記在心中,這可怎麼辦?九皇子首次體會到手足無措,百口莫辯的滋味。他絞盡腦汁地想了一會兒,竟不敢随意張口,就怕哪句話說得不對又戳中少年肺管子。于是他隻能僵硬地轉移話題,希望時間長了,少年能慢慢消氣。他上下看了少年幾眼,柔聲道,&ldo;你喜歡戴花?&rdo;若尋常男子做這副打扮,他會倍感厭惡,然後讓侍衛将對方男不男女不女的衣裳當場扒掉,但少年穿着卻覺格外順眼。大紅大紫的牡丹将他本就泛着瑩潤光澤的小臉襯托得越發神采奕奕,鬓邊一朵山茶,額心一枚寶石,非但不顯花哨,反而更彰顯出少年的朝氣蓬勃與秀麗無雙。他長了一副讨喜的好相貌,還有一種令人凝目而望,心防松動的甜蜜氣質。便是讓九皇子對着這張臉看一輩子,也不會膩味。有姝并不在意自己的奇裝異服,别人要笑便笑,随他們去吧。然而若出醜出到主子跟前,他的小心髒便有些受不了,羞怯,懊惱、後悔等情緒紛紛湧上來。他立刻摘掉鬓邊的山茶,面紅耳赤地道,&ldo;不,不喜歡。我娘非要我戴。&rdo;少年臉頰绯紅,眸子濡濕,看着比方才還要豔麗,這副害羞的小模樣,亦比之前的冷漠疏離可愛千萬倍。九皇子心頭的陰雲頃刻間消散,一把奪過幾欲被毀屍滅迹的山茶,插回他鬓邊,還認真調整了角度,真心實意道,&ldo;你娘很有眼光,這朵花十分襯你。有姝果然是個美人兒。&rdo;我家有姝果然是個美人兒呢。曾經熟悉萬分的調侃,與這句話奇異重合,令有姝表情恍惚了片刻。在他發呆時,九皇子飛快伸出手,戳了戳少年若隐若現的酒窩,然後将指尖藏入袖中,輕輕碾磨。手感竟比想象中還好,今日能認識有姝,便已不虛此行。有姝被戳回魂,連忙垂頭,飛快處理傷口。他一再告誡自己主子身邊不需要能力詭谲的異類,這才慢慢變得心平氣和,将藥膏抹勻,又包紮好傷口,催促道,&ldo;好了,可以回宮了。&rdo;九皇子眉頭一皺,反駁道,&ldo;回宮?回什麼宮?本王剛從宮裡出來。走,去街上逛逛。&rdo;這才認識多久便要分開?時間太過匆匆,他接受不了。莫說隻燙起幾個水泡,便是摔斷了腿,他也要與少年待到宮中下鑰才回轉。不,最好明日就奏請父皇,讓他準許自己在宮外建府,如此就能日日與少年相見。畫皮有姝再次感覺到主子今生與前世的不同,上輩子他十分溫柔體貼,自己不想做的事絕不勉強,這輩子卻霸道轉正,自己明明不想去逛街,他卻強硬地把自己往外拽,便是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掙不脫。無奈之下,有姝隻得跟着走,眼睛不時朝他傷腿瞥去,擔憂之情溢于言表。九皇子心裡像喝了蜜一樣甜。他聰明絕頂且感官敏銳,一個人對自己是虛情假意還是真心實意,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但那又如何,他從不在乎别人的感受,自然也不會介意他們的虛僞。但少年與旁人完全不同,他希望他能與自己親密無間、不分彼此,亦希望他能時時刻刻将自己放在心上。第一眼看見少年,他就想要他,想得發狂!兩人大步出門,薛望京等人卻也不敢攔阻,隻得急急忙忙跟上,唯獨趙玉松走過去,關切道,&ldo;殿下,您腿腳有傷,理當回去将養。街上人頭攢動、擠擠挨挨,若是誰不小心碰着您,恐會加重傷勢。&rdo;九皇子好不容易牽到少年的手,正沉浸在那柔若無骨的絕佳觸感中,隻希望這條街越走越長,長到永遠看不見盡頭,卻又乍然聞聽如此煞風景的話,頓時把方才那些惱恨也記了起來。&ldo;狗奴才,你當自己是誰?也敢替本王做主?&rdo;他甩手就是一個巴掌,因長年習武力道奇大,竟将趙玉松遠遠扇飛出去。若不是站在幾人身後的薛望京順手扶了扶,怕是會直接撞到街角的牆上。素來風度翩翩,儒雅俊秀的趙家公子,現在卻鬓發淩亂,臉頰紅腫,看上去狼狽極了。更為難堪的是九皇子對他的不屑與訓斥,一聲&ldo;狗奴才&rdo;罵出去,足夠上京的貴族公子恥笑他一整年。趙玉松羞憤欲死,恨之欲狂,卻也不敢發作,來不及擦拭嘴角的血迹就上前請罪。九皇子理也不理,直接拉上少年朝人最多的花鳥坊走去。人多好啊,越擠越合他心意。這樣他就能順勢把少年拉入懷中,親親密密,慢慢騰騰地挪,說不定還能趁機摟摟小腰,摸摸小臉。他想得極美,嘴角便不知不覺帶了笑,還破天荒地哼起歡快小調,叫一衆随從看傻了眼。要知道,這位主兒打從出生那天起就沒笑過,無論帝後如何引逗,永遠都闆着一張棺材臉。當年皇上還曾對宮妃朝臣戲言:誰若是讓吾兒笑上一笑,朕賞金萬兩!這位趙小公子當真神異,莫非他正是傳說中那位絕世美人的轉世?否則身為宗聖帝轉世的九殿下怎麼一眼就看上了?有姝并不知道衆人在腦補些什麼,事實上,便是與主子相處了十幾年,他也沒見過他如此輕松活潑的一面。前世主子性情溫和内斂,哪怕是笑也不過若有若無地扯開嘴角,俊美有餘卻略顯疏離,像眼下這般眉眼都隐隐放光的情景,卻是從未有過。果然還是青蔥少年,不懂得掩飾情緒啊!這樣感歎着,有姝也覺輕松很多。趁主子還未變成前世那副高深莫測、疑心重重的模樣,他想與他多待一會兒,就一會兒。薛望京等人若能聽到少年心聲,必會對他佩服地五體投地。什麼叫青蔥少年,不懂掩飾?這真是那個性情詭谲,連皇上亦猜不透、看不穿的九殿下?趙小公子您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行人心思各異,卻也逛得津津有味,唯獨趙玉松捂着半張臉,不走難堪,走了又不甘願,隻能墜在隊尾。九皇子從來不知道上京有這麼多好吃的東西,好看的物件兒,好玩的地方。隻要少年安安穩穩待在身邊,他就覺得哪兒哪兒都新鮮有趣。在少年出現之前,他的世界不是黑色就是灰色,了無生趣到令人厭憎。然而當少年帶着濃豔色彩出現的一刹那,他眼中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以往覺得嘈雜刺耳的人聲鼎沸,現在變成了朝氣蓬勃;以往覺得髒污不堪的衡門深巷,現在變成了返樸還淳;以往覺得興味索然的人際相處,現在變成了妙趣無窮……他仿佛猛然間開了竅,又好似從沉睡中蘇醒,這才體悟到世間種種甘甜喜樂。是的,沒有酸辣澀苦等難以忍受的滋味兒,隻有甘甜喜樂。他緊緊握住少年手腕,生怕他被人潮沖散,亦或者獨自溜走。他既開心又慌亂,還有隐藏極深的不安恐懼。他真想找根繩子栓在彼此腰間,然後打上一重又一重死結。有姝也對此刻的親密極為留戀,為了主子,他可以把命賠上,也可以為了讓他放心而遠走天涯。他口中說着還清這份恩情,其實又哪裡能還得清,不過是委屈難過之下的自我安慰罷了。仿佛那樣告訴自己,就能徹底釋懷一般。然而真正與主子重逢時,他才知道,自己并沒有釋懷,他刻意回避的記憶如山崩海嘯般洶湧而至,令他沉迷留戀,不舍摒棄。他像以往那般悄悄握住主子一片衣角,在熙攘人潮中默默鑽入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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