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侍郎,不,現在是趙尚書,隐約猜到些什麼,卻沒多問。隻要兒子平安回家就好,他從哪兒學來的一身本事并不重要。好不容易等到下朝,他立刻拽緊兒子往殿外拖。九皇子連忙去追,卻被仲康帝喊住,&ldo;小九,幹什麼去?三年不見父皇,你也忍心即刻就走?俗話說有了媳婦忘了爹娘,這話果然沒錯啊。&rdo;話落歎息一聲,表情怅然。九皇子哭笑不得,隻得轉回去攙扶父皇。待父子兩慢悠悠退出正殿,才有朝臣面面相觑,目露驚駭。皇上說有了&ldo;媳婦忘了爹娘&rdo;,等于是認可了趙五公子的身份。也就是說,他明面上是國公,實際上卻是太子妃?&ldo;嘶,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男人也可以當太子妃?&rdo;某位大臣自言自語。他身邊恰好就有一位深谙刑律的同僚,笃定道,&ldo;自然可以。咱們夏啟乃姬氏正統,所有律令均沿用霸皇頒布的《大明律》,其中就有一條,言男子可與男子成婚。&rdo;&ldo;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很有可能會迎娶趙五公子?那皇嗣怎麼辦?&rdo;&ldo;皇嗣的問題同樣參照《大明律》,從宗室中挑選,想來宗室會很歡迎這位男太子妃。&rdo;這位大臣擺手離去,徒留同僚站在廊下發蒙。有姝與趙尚書回到家時,老太爺和老夫人已率領衆人在正門口等候許久。他們已從回家報信的小厮那裡得知,有姝如今是安國公,可以另開一個國公府,帶趙尚書和王氏出去單過。這怎麼可以?如今的趙家全靠大房支撐,他們一走,曾經的簪纓世族立刻就會淪落為蓬門荜戶。娶了公主又如何?明珠公主因擅自挪用軍饷為自己添妝,已被皇上貶為郡主,若非念在她是九皇子一母同胞的妹妹,怕是連皇室身份都保不住。她現在已不是趙家的靠山,而是喪門星,若非她誘導二房站隊,其他各房不會也跟着站錯邊,從而惹來大禍。曾經風光無限的幾位妯娌,現在已成了王氏的陪襯,看見馬車過來連忙擁着她上前,不停說讨喜話。有姝先跳下車,繼而去扶趙尚書,然後才跑到王氏跟前用力抱了抱她,對幾位叔叔嬸嬸、祖父祖母、堂兄堂弟卻态度冷淡,不過略一點頭就算了事。目光觸及身材臃腫,皮膚蠟黃的女子,他忍不住挑眉,覺得有些面熟。&ldo;這是你堂嫂,明珠郡主。&rdo;王氏語氣淡淡。當初六皇子得勢時,她沒少受這位郡主的氣,還曾被她帶入宮中讓皇後訓斥,着實吃了很多苦頭。原來是明珠,主子的嫡親妹妹。有姝恍然,實在無法将眼前這個腫了三四圈,膚色也黑了好幾度的女子,與當初那個明媚嚣張的公主扯在一塊兒。他略一颔首,敷衍道,&ldo;原來是明珠郡主,多年不見,竟有些認不出來了。&rdo;&ldo;五公子,好久不見。&rdo;明珠咬牙強笑。趙玉松瞪她一眼,然後快步上前說了很多好話,态度與三年前截然相反。自從改投六皇子後,有一段時間他的确過得風光無限,但如今卻分外凄慘,原本的&ldo;五年不許科舉&rdo;已改為&ldo;終生不得科舉&rdo;,之前獲得的功名也都被剝奪。換一句話說,他現在徹底沒了出頭之日,除非遇上哪個貴人拉一把。九皇子橫掃四國,一統九州,雖還隻是夏啟儲君,卻已經是實實在在的四國主宰。這次回來,他必定會選拔一批官員前往四國處理戰後事宜,想也知道,這是一個平步青雲的大好機會。為了得到這個機會,上京的勳貴們早已急紅了眼,卻苦無門路巴結。有姝是九皇子的枕邊人,沒有誰的話比他更得用,從他入手應當十拿九穩。思及此,趙玉松表現得更為熱絡,拉着他不停叙舊,仿佛感情非常深厚。王氏見兒子露出疲态,委婉道,&ldo;你們有話等晚上家宴的時候再聊,姝兒累了,先讓他回去休息休息吧。再者,郡主懷胎六月,耐不住久站,方才等了幾刻鐘,現在怕是吃不消了。&rdo;明珠郡主這才擰着眉頭,露出委屈的神色。她張揚跋扈的脾氣已經改了很多,若在往昔,怕是連門都不會出。趙玉松見好就收,辭别過後扶着郡主回房,其餘諸人也都慰問幾句,紛紛散了。趙老太爺臨走時一再叮囑有姝要住在家中,别搬去國公府,否則不好照應。有姝沒點頭,也沒搖頭,隻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當他想表達諷刺之意時,不知不覺就會模仿主子,乍一看,表情竟與對方有八九分相似,把趙尚書和王氏唬得一愣一愣的。都說近墨者黑,兒子果然被九皇子帶壞了。有姝躺了小半個時辰就再也睡不着了。這些年他習慣與主子同榻而眠,身邊忽然少了一個體溫,一時間難以習慣,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會兒才靸着鞋來到桌邊,撚糕點吃。&ldo;你比我先回來半月,京中有沒有什麼新鮮事發生?&rdo;他用精神力詢問蹲在暗衛肩頭的小鬼。小鬼跟他去了戰場,吸足了陰氣,現在已有兩百年道行,可瞬息去到千裡之外,故而打聽消息十分方便。他想了想,禀告道,&ldo;确實有一件大事,仿佛與大人有幾分聯系。&rdo;&ldo;哦?與我有關?&rdo;有姝很驚訝,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ldo;小的猜測此事應該與大人有關。您還記得被您殺死過三回的妖物嗎?它慣愛剝人皮,挖人心,您走後半年,上京連連發生命案,都是被剝了皮,挖了心的屍體,至如今累積起來已有數百具,且先是平民遭殃,後來便隻殺害世家大族的女子,出閣的,未出閣的,都有。&rdo;&ldo;隻殺害貴族女子?&rdo;有姝确認道,&ldo;有名單嗎?&rdo;他隐隐有種預感,這事的确與那隻妖物有關。它很有可能沒死。但心髒都已剖成兩半,屍體也燒成灰燼,它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他沉思片刻,腦中忽然劃過一道亮光,追問道,&ldo;當初我殺它第二回的時候,你在它房裡?&rdo;&ldo;在。&rdo;小鬼用陰氣将死者名單刻入一張空白符箓。&ldo;它身體爆開時散發的臭氣是否吸引了很多貓狗?其中一隻是否叼走了一顆心髒?&rdo;有姝伸手蓋住符箓,用意念讀取。小鬼回憶半晌,遲疑道,&ldo;當初的确有很多貓狗,但我吓壞了,沒注意它們叼走了什麼。屍體炸的血肉模糊,想來應該會被叼走很多内髒。&rdo;有姝放下符箓,神色凝重。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還沒完,那隻妖物當年被他殺了三次,必定會回來報仇,更有可能殃及無辜。他心中一緊,連忙取出工具開始制作防禦符,不僅爹娘、主子、暗衛,連仲康帝都有一枚。做到黃昏時分,便聽丫鬟在外禀報,說家宴快開始了,夫人命她前來請人。有姝走出去,一雙明亮黑眸死死盯着對方,又湊近了不着痕迹地嗅聞,以确保她不是妖物假扮。從現在開始,凡是出現在他面前的人,不管相不相熟都會成為他的懷疑對象。丫鬟的氣味很正常,他這才放松緊繃的神經,朝正廳走,剛到垂花門就見主子站在廊下招手,表情十分殷切。趙老太爺等人誠惶誠恐地候在一旁,目中隐隐流露出懼怕的神色。與三年前的九皇子相比,現在的他雖然常常帶笑,态度溫和,卻更令人敬畏。他與曾經的霸皇一樣,已是名副其實的九州之主。有姝卻一點壓力也感覺不到,哒哒哒地跑過去,圍着他轉了幾圈,像小狗一樣抽着鼻子嗅聞。&ldo;這是做什麼?不認識我了?&rdo;九皇子朗聲而笑,将他拽入懷中輕輕拍了下屁股。是主子的味道。确認之後有姝立刻回抱主子,腦袋在他懷裡拱來拱去。趙尚書看不下去了,連忙把兒子拽開,訓斥道,&ldo;有姝,你在幹什麼,見了太子殿下怎麼不行禮?&rdo;&ldo;是啊,君是君,臣是臣,豈能君臣不分,亂了綱常。&rdo;能說出這番大道理,可見王氏果然在離間兒子和太子的問題上花了心思。九皇子偏要拆他們台,畢恭畢敬地拱手道,&ldo;嶽父嶽母,我與姝兒早已不分彼此,不需謹守這些規矩。&rdo;趙氏夫婦驚問:&ldo;你叫我們什麼?&rdo;趙老太爺杵杵拐杖:&ldo;太子殿下,您什麼意思?&rdo;明珠郡主上前拉扯:&ldo;皇兄,你要幹什麼?&rdo;其餘人等沒資格說話,便也不敢開口,紛紛露出震驚難言的神色。反觀有姝,越發顯得沒心沒肺,早已離開主子身邊,在人群中轉悠,這裡聞一聞那裡嗅一嗅,試圖尋找妖物存在的痕迹。九皇子也不管他,徑直去攙扶趙尚書,重申道,&ldo;孤與姝兒很快就要大婚,叫您們一聲嶽父嶽母也在情理當中。二老請進,咱們坐下慢慢聊。今日孤來,一是為了兌現當年的諾言,讓你們看看孤是否把有姝照顧得很好;二是為了提親。孤已帶了彩禮,此時就放在外面。&rdo;他略一擺手,便有幾名侍衛匆匆跑出去,可見彩禮果然就在門外。趙尚書和王氏已經懵了,有姝卻不明就裡,不着痕迹地查看過所有人,确定妖物不在此處,便颠颠兒跑到主子身旁,端起他茶杯牛飲。九皇子立即用左手捧住他下颚,免得唇角遺漏的茶水打濕他衣襟,神态間滿是深情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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