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半天沒說話,良久歎道:&ldo;大哥今天也喝醉了。&rdo;李薇想到一件事,倒抽一口冷氣捂住嘴。四爺見她想到了,點頭道:&ldo;皇上已經定了,直郡王家的大格格下降科爾沁台吉多爾濟色棱,年前年後下旨,辦喜事要到明年或後年了。&rdo;果然是這樣。李薇歎了兩聲,就開始擔心二格格,看着他道:&ldo;爺,那咱們家的孩子怎麼辦?&rdo;四爺也是擔心,咬牙道:&ldo;今年……就叫宜爾哈和額爾赫都報病,就說天冷凍着了。&rdo;第二天,李薇就要二格格&lso;着涼發燒&rso;。另一邊的大格格,四爺沒吩咐福晉,而是悄悄囑咐了大嬷嬷。第三天,大格格也&lso;病&rso;了。福晉一開始被大格格病了吓了一跳,後來知道是虛驚一場才放下心。跟着,她想起也生病了的二格格,問莊嬷嬷:&ldo;你說,額爾赫是真病還是……&rdo;莊嬷嬷搖頭道:&ldo;這個……奴婢看不出來。二格格病在大格格之前,白大夫也是叫進去看過開了藥的。說不定就是因為二格格病了,主子爺才想起叫大格格也病一病?&rdo;福晉拿不準,但東小院也實在是伸不進去手,隻好當就是這麼一回事吧。莊嬷嬷見福晉神色沉郁,勸道:&ldo;主子别擔心了,依奴婢看東小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次四阿哥滿月,永和宮不也是平平嗎?東西給的也不見多好多重。&rdo;福晉聽了放松了點。莊嬷嬷繼續道:&ldo;再說,這次辦滿月,大阿哥和二阿哥一起出去,奴婢瞧着還是咱們大阿哥招人喜歡,不說跟各府的小阿哥都熟,就連毓慶宮來的兩位阿哥也隻跟咱們大阿哥好。二阿哥轉來轉去,隻跟幾個奴才秧子打招呼,别提多沒面子了。&rdo;福晉更放松了,也是。是她想多了。見莊嬷嬷說上了瘾,清了清喉嚨提醒她道:&ldo;好了,都是府裡的阿哥,不必非要分個上下高低的。&rdo;莊嬷嬷趕緊閉上嘴,轉道:&ldo;主子,奴婢給您換碗茶。&rdo;見莊嬷嬷出去,福晉往靠枕上一歪,長長的舒了口氣。上次在永和宮裡,七福晉雖然刺了她一下,卻也給她提了個醒。就算她現在又生一個又怎麼樣呢?養大還要好幾年。弘晖如今正是要緊的時候,她還是多把心神放在他身上更好。114、江南直郡王府。大格格已經定了要遠嫁科爾沁。自從家裡有了準信後,為這個直郡王福晉本來就不好的身體又病了,直郡王當着外人的面還笑得出來,回家後就悶在書房裡。然後就是不停的給大格格東西,今天想起來庫裡有件屏風好,扛到大格格屋裡,明天想起來大格格喜歡菊花,叫人去各處采買名種菊花,全都搬到大格格的院子裡。除了父母以外,二格格也天天在大格格屋裡哭。因為直郡王與福晉說大格格遠嫁的事時,道:&ldo;皇阿瑪說了,老二的人家就在京裡挑,由着咱們選人。&rdo;直王福晉靠在床頭,臉色是久病的臘黃,一眼望去竟像是比直郡王老了十歲不止。她強撐着笑道:&ldo;這都是皇阿瑪的恩典。我想着,老大的婚事,皇阿瑪也是千挑萬選的。一準錯不了。&rdo;直郡王見妻子一臉病容還要撐着高興,實在不忍心看,找個借口躲出去了。可他也不忍走遠,出了門拐到窗戶邊,透過窗紗見福晉見他走了,臉上的笑才慢慢垮下來,眼神木呆呆的看着遠處,一眨不眨的掉下淚來。他的心都叫福晉哭碎了,扭頭躲進書房,好幾天不敢回後院。怕福晉傷心之下身體再不好,一天問好幾次,福晉如何了?福晉吃了嗎?福晉這時在幹嘛呢?大格格感念父母的愛女之心,她又是直郡王的第一個孩子,生就一股勇武之心。她安慰妹妹,道:&ldo;你就别哭了,回頭再讓額娘傷心。我嫁得遠,下面的弟弟妹妹可就要靠你了。&rdo;她握着妹妹手,擔心的道:&ldo;其實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咱們額娘的身體……&rdo;直郡王福晉病了也有兩三年了,别的沒有,就是一個體虛氣弱。吹點小風就咳嗽,稍稍累一點就卧床不起。太醫看過後,說連補藥都不能常用。道直郡王福晉隻能徐徐修養。連補都不敢補,可見這身體破成什麼樣了。大格格想到額娘,再看看還面露稚氣的妹妹,眼圈真要紅了,她哽咽道:&ldo;你答應我,等我走了,你要好好替我孝順額娘,照顧弟弟妹妹們。&rdo;直王府的大格格勸走妹妹,一抹淚裝成沒事人一樣,還跟以前似的四處呼朋引伴出去玩樂。直郡王和福晉隻恐她玩得不開心,要什麼給什麼。大格格下貼子請人,直郡王交待長使務必将人請到,一切都以格格開心為要。誰知長使去哪家都能輕松把人請來,偏在四貝勒府碰了壁。回到府裡,他去向直郡王回報。郡王不樂道:&ldo;老四家的二格格就這麼難請?&rdo;長使道:&ldo;瞧着倒不是托辭,奴才打聽了,四貝勒府上的大格格和二格格一起病了。&rdo;直郡王慢慢道:&ldo;一起病了?&rdo;長使點頭道:&ldo;正是。聽說是二格格在她小兄弟滿月那天累着了,第二天就有些起燒,後面就斷斷續續的一直沒好全呼。剛能起身了,天一涼又躺下了。他們府上的大格格是跟二格格前後腳病的,也是着涼。&rdo;直郡王沒辦法了,就算他猜是有鬼,也不能沖進四爺的府裡看人家的女兒是真病還是假病。隻好再去跟大格格說:&ldo;你四叔家的兩個女孩都不大好,出不了門,阿瑪帶你們去打獵好不好?咱們去景山,正是秋天獵物最多的時候,咱們打幾條狐狸回來給你額娘和妹妹們做圍脖!&rdo;他出盡百寶隻為了讓女兒開心,大格格不肯掃阿瑪的興緻,點頭道:&ldo;都聽阿瑪的,我都好久沒打獵了。&rdo;直郡王樂道:&ldo;你高興咱們就多去些日子,帶上帳篷!&rdo;出去前,直郡王特意進了趟宮。康熙一直覺得對不起這個大兒子,聽說他要帶大格格去打獵,道:&ldo;行啊,好好去,要什麼上内務府支去。帶孩子好好玩玩。&rdo;直郡王想給大格格撐腰,請旨想封了景山西側,不許外人進去打擾了他們的玩樂。康熙知道直郡王這是想向科爾沁那邊表示大格格身份貴重,答應道:&ldo;就依你。&rdo;直郡王領了聖旨,直接找上步軍統領衙門把景山西側半拉山都給封了,他們在裡面玩幾日,這山就封幾日。這麼大的手筆,京中嘩然。可皇上寵兒子,誰敢吱一聲?倒是直郡王的幾個兄弟心裡難免嘀咕。九爺就對八爺道:&ldo;瞧咱們大哥,多大的手筆啊。就為他們家一格格要打獵就封了景山,啧啧!&rdo;兩人就在九爺府裡的花園中吃酒,一側有兩個彈唱的正和着絲竹唱着昆曲《望江南》。八爺說了句公道話:&ldo;這也是大哥心疼女兒,說是趁着過年的好日子下旨。&rdo;九爺冷笑道:&ldo;就顯着他家有女兒是嗎?我就把話撂在這裡,咱們兄弟家的女兒哪個都跑不掉!皇阿瑪往外嫁的多了,就他心疼,咱們都不心疼?誰生的誰心疼!&rdo;說着恨恨的喝了一杯酒,對着唱曲的罵道:&ldo;唱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給爺滾!!&rdo;說着把手裡的酒杯摔過去。等唱曲的都下去,院子裡就清靜多了。九爺打了個酒嗝,滿面酒色,眼裡卻含着淚,粗聲道:&ldo;他嫁個大的就能把小的留家裡,我能嗎?他能為大格格封景山,我能嗎?回頭我的閨女嫁出去,我這個當阿瑪的能為她掙什麼臉面?&rdo;八爺見他越說越多,喝道:&ldo;老九,你喝多了。&rdo;九爺說的手都在顫,咬住嘴不說拼命吃菜,一會兒就把兩邊腮幫子都吃得鼓起來了。兩人悶頭坐着喝酒吃菜,不一會兒兩人就都塞飽了,席上的菜難得吃空了八、九成。八爺也不多留,吃完就告辭。九爺無心留客,送到門口就完。另一邊,四爺對直郡王封景山的事并不怎麼在意,有本事别讓女兒嫁啊,嫁出去了再來給她拼命壯聲勢,不過是圖個心裡好受罷了。戴铎身在江南,聽說是租了個小院每日出門會友。他在四爺府裡也是得了幾年好處的,來往南北兩地辦貨也落了不少銀子。他每月都要送幾封信過來,上一封說是打算在城外買幾畝地做個地主,信裡還賦詩一首言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四爺心道,這是安心要當閑人了?他就在江南做個田舍翁也不錯。這個月的信倒是有趣多了,信裡說戴铎花了不到六百兩銀子就占了二十畝地,雖然不算多,可江南鄉下的地也是很貴的,近郊處的地幾乎都被江南各大家把持着。二十畝看着是不知道從哪位大人手裡漏出來的,沒留在自家人手裡,反倒被戴铎一個外人買到手裡?四爺拿着信細想,有一個可能:皇上年後要南巡,大概是要辦江南某些人,所以這些人這正在清理家産?留給子孫後代?他把戴铎前幾封信都拿出來看。戴铎從三四封信前就開始念叨着要做點什麼營生,一時說要開鋪子,某某大街的某鋪子,原來是某家某房開的金鋪,如今兌出來了,他想着盤過來開個筆墨紙硯書的鋪子,再請一兩個秀才進來代寫書信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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