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康熙的精神頭越發好了一些,甚至讓人誤以為他的身體正在慢慢恢複,外頭的天氣難得不再陰沉沉,冷冰冰,溫暖的太陽升起,帶着一股子暖意,可真是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江映蓉扶着康熙在園子裡散了會兒步,又曬了會太陽,直到梁九功過來,康熙才拉着江映蓉回去,一進門便有一溜的宮女太監帶着喜氣洋洋的面容躬身屈膝請安:“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弄得江映蓉一臉迷茫,不明白在搞什麼幺蛾子。
梁九功也帶着一臉笑意,躬身道:“娘娘請随奴才來。”
江映蓉面帶疑惑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康熙,康熙點點頭表示讓她跟着梁九功過去,好吧,江映蓉隻好從善如流。等進了内室,才發現周圍靜立着一群宮女,有的手捧朝服,有的捧着朝冠首飾,有的捧着胭脂水粉,一應東西竟是皇後儀制,不容江映蓉多說衆人便圍着她忙活開了,足足捯饬了将近一個時辰,江映蓉才穿戴整齊,隻是頭上、身上的這套東西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隻能僵硬着身子被宮女扶出去。
等一出門,好家夥,王公大臣,後宮嫔妃,皇子福晉竟已然在門外有序候立,看樣子早就候着了,等有人悄悄瞄了一眼穿戴整齊的江映蓉,那眼中的震驚遠遠的便傳入江映蓉的眼睛裡,看來康熙今日的這番舉動除了他還有伺候的人外人一概不知,可真是好大一個驚喜和驚吓。
康熙同樣換上皇帝朝服,端坐在正中央,一旁的梁九功手捧聖旨,一見江映蓉出來,便高聲宣讀:“皇貴妃接旨。”
江映蓉在宮女的幫助下勉強跪下,尖細卻洪亮的聲音便遠遠的傳開,前頭是一大堆溢美之詞,江映蓉聽得頭腦有點發昏,直到最後一句:“……擢封德慧皇貴妃為德慧皇後,欽此!”
江映蓉一個激靈,着實沒想到康熙竟然悄沒聲兒的給了她這麼大個驚喜,還是緊巴巴的趕在離世之前,俯身跪下,口呼:“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了聖旨,江映蓉便被人扶了起來,坐于康熙右側位置,外頭諸王大臣、後宮嫔妃、福晉皇孫跪下,齊聲山呼:“叩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連呼三遍,聲音浩大,幾乎傳遍了整個暢春園。
這是一個簡單卻又不失莊重的冊封禮,被康熙突然的舉動打的措手不及的諸朝臣,心下已然明白大事已定,誰又能比得上中宮嫡子有資格呢,即便康熙沒有來的及下旨命定繼位者。朝臣們突然有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心下一松,雖然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但卻是在情理之中,往後任憑誰也不能指摘繼任者,若是有人不甘心繼續不停動作,那可是一頂大大的犯上作亂的帽子,沒有人能承受的起,隻要朝堂穩固,民心歸一,那些本來不看好的朝臣雖心有遺憾,但也能接受,誰讓他們整天口口聲聲祖宗禮法,現如今天時地利人和一切占盡,若是再有微詞便是打自己的臉。
唯一心有不忿的大概就是胤禩一派,這不忿中還夾雜着濃濃的羨慕和嫉妒,嫉恨某人天生好命,希望再拼死争取一次,可心裡卻也明白大勢已去,畢竟嫡長子尚在,何苦舍嫡保幼,平白落得一個名不正言不順。要是擱以往皇後偏心幼子的毛病,或許胤禩等人還能抱着希望遊說一二,争取一下,說不定就成了,可如今明顯與長子的關系良好,胤禩等人覺得這場策反大概率成不了,說不定前腳剛表現出來後腳就被賣了。
很快,衆人便散了,但胤禛卻立時感受到諸人變化極快的态度,他一路行來幾乎每個人都上趕着過來打招呼請安,态度恭敬有禮,那眼神幾乎就是在看一位儲君。胤禛這會兒還覺得踩在一團棉花之上,腳下軟綿綿的,雖說他早已知道未來,但卻沒想到竟是用這樣一種名正言順的方式,不需要流血、不需要犧牲、不需要争鬥,更沒有非議,他直接站在了制高點,當真是舍我其誰。
胤禛倒沒有自戀到以為這是皇阿瑪在給他的繼位鋪路,這一場冊封純粹隻是給予額娘的榮寵,他的皇阿瑪在最後一刻要将他的額娘推上那個天底下最尊貴的位置,讓額娘與他共享這份盛世尊榮,或許皇阿瑪早有此打算,隻是一直因為一些原因暫且按下不提。胤禛甚至可以想象,即便最後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不是他,皇阿瑪同樣會有此舉,為的就是額娘可以以母後皇太後的身份載入史冊,說到底他還是沾了額娘的光。胤禛心中有即将得償所願的欣喜,有若有若無的酸澀,各種滋味夾雜在一起,當真是五味雜陳,但面上卻看不出分毫,依舊是那個冷靜自持的冷面王爺,倒是又讓衆臣高看一眼,暗贊雍親王果然端得住,不愧能成為最後的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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