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绮聞言吐了吐舌頭,躲至秋雲羅身後,有點不敢見人的的模樣。“什麼話?”“綠绮姑娘說驚鴻若來此,可以知道關于母親的事情。”我難抑激動。秋雲羅訝然,“公子的母親,令堂是何人?”我黯然搖首,“驚鴻不知。”秋雲羅思索片刻,神色忽地嚴厲起來。“綠绮,你到底跟秦公子說了什麼?”綠绮有些害怕,卻不敢不回答,淚水在眼眶裡流轉,還緊緊咬住下唇不敢讓它落下。“那,那隻是奴婢為了讓秦公子前來而信口胡謅的小玩笑,沒想到,沒想到,他真的信了……”我苦笑,玩笑開大了,敢情這一切隻是誤打誤撞而已?“胡鬧!你怎能開這樣的玩笑?”秋雲羅蹙起蛾眉,目光灼灼地瞪着綠绮,春風蕩漾的漣漪此刻全化作了寒冬冰霜。“呃,雲羅,她還小嘛……”一旁的蘇行想替她求情。“你閉嘴。這件事你也有份,待會再和你算。”淡淡一句,讓蘇行摸摸鼻子,不敢再作聲。“你太任性了,平日胡鬧也就罷了,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由着你,現在居然膽大妄為到拿這樣的事來開玩笑,看來是我太寵你了。”綠绮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抽抽噎噎。“小……小姐你叫我把請貼發給世家公子,這一張本來是要給君家少主的,可是我聽說他已經快成親了,就算真的來了也隻會是好色之徒,所以我把請貼帶了回來,誰知道會在客棧撞見他。”她邊哭邊指着我,下面的話卻讓我啼笑皆非。“這呆子雖然迂了點,卻比小姐那負心漢要可愛多了,何況現在又答對了小姐出的題,即使他不是什麼世家公子,也算勉強配得上小姐了。我哪……哪裡知道小姐招親是假的,選立宮主才是真。”聲音委委屈屈,倒令人不忍苛責了。小姑娘雖然任性了點,卻也不失可愛。見她這樣,我亦出言相勸:“綠绮姑娘也是護主心切,樓主就莫責怪她了。”秋雲羅揉揉眉心,長歎了口氣。“也罷。”又注目綠绮,“你……”我心怕她還要責罰綠绮,忙道:“其實也并非全無所獲,驚鴻尚有疑問請教。”“公子請講。”見秋雲羅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來,我指着牆上那幅畫問:“驚鴻想問這畫中女子是何人。”秋雲羅凝眸,不答反問。“公子認得這畫中女子?”神色竟有一絲期待。我點點頭。若說先前還有一絲不确定,在方才的仔細端詳之下也煙消雲散了。畫中女子的舉手投足,一颦一笑,無不與家中書房那幅如出一轍,尤其是眉間那一點鮮豔欲滴的朱砂,雖然姿勢神情各有不同,我幾乎可以肯定她的身份了。“你的意思是……?”秋雲羅失聲問道,連公子二字也不說了,顯是無比激動。“她是我娘。”這幅畫會挂在這裡,想必與逍遙宮有些淵源吧?二人相顧愕然,繼而狂喜。“天意,果然是天意。”“公子可有什麼憑證?”蘇行稍稍冷靜下來,慎重問道。認出自己的母親還要什麼憑證?我雖不悅,卻還是想了想道:“聽說母親在左肩下側有一個月牙形印記。”當年自己年幼,關于母親的點滴全是乳母青姨告知的。“如此便更沒有錯了,公子确是我們的新宮主。”兩人似又要跪下,忽而想起我不喜歡這一套,隻得捺下激動,鄭重地躬身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皺起眉,蓦地瞪大眼眸。難道……?蘇行看出我所想,點點頭道:“畫中女子,也就是令堂,是逍遙宮的少宮主。”一個疑團解開了,随之而來的是更多的迷惑。娘是逍遙宮的少宮主?娘已經去世這麼多年了,何以逍遙宮一直沒有動靜?思念電轉,念頭已轉過無數個,卻無一得到答案,隻使自己平添更多的混亂罷了。“請問公子的出身是?”蘇行開口,終于問了一個一直不問的問題。“中州秦家。”“莫非是秦家少主?”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大驚失色,還是點點頭。雖然不欲張揚,但自己的身份擎天門和冥月教都查得出來,逍遙宮的人居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了,難怪了,秦家少主深居簡出,資質平平,一直不為人所知,難怪我們會沒有留意。”蘇行苦笑,“公子有所不知,先前綠绮那小丫頭自作主張,把請貼随便給了公子,我因為公子一口道出我的師承,而世上認識我師傅的人是少之又少,有意試探公子來曆,也沒有阻止她,誰知道……”“誰知道誤打誤撞,居然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秋雲羅喃喃接道,神色恍然,更有莫名的心酸。“兩位既然知道我娘的事,可否說與我聽?”秋雲羅點點頭。“自第一代宮主以來,逍遙宮多為女子所執掌。二十年前江湖上有第一美人明月仙子,便是老宮主惟一的愛女冷琉璃。當年我們年紀還小,所知也不多,隻聽說是琉璃少主愛上了一名男子,那男子有一次中了毒,少主為了替他療傷,不惜将自己的一身武功内力渡給了他,甚至還因此和他有了夫妻之實。兩人回到逍遙宮,希望能得到老宮主的允許成親,可是老宮主大怒,無論如何也不同意,還将人囚禁了起來,後來兩人逃跑,從此沒有再回來過。自那以後,老宮主就嚴禁宮内任何人提起少主的事。”秋雲羅歎了口氣,“隻因為我曾經從酒醉的老宮主口中聽到一句話,她傷心地說琉璃啊琉璃,你為什麼就是不聽娘的話呢,就算那男人出身武林世家,獨霸一方,如何了得,也終究會負了你呀!那時候我才肯定,和少宮主在一起的男子是武林中人,而且還是大有身份的。”我靜靜地聽着,一個很常見的故事,卻永遠有一個令人唏噓的結局。美人如名将,不許見白頭。娘也一樣,苦了形影相吊的爹,還有我……綠绮冷不防插了一句:“公子的爹是秦家家主,這身份也不會辱沒了公子的娘呀,怎麼老宮主就是不同意呢?”嬌俏的臉上已不複之前的淚痕,一雙眼珠滴溜亂轉,盛滿了古靈精怪。秋雲羅瞟了她一眼,直到綠绮吐吐舌頭躲到我身後,才道:“這也許和老宮主年輕時的情傷有關吧。老宮主臨終前雖然沒說,我們卻知道她很想念女兒,如果那時候兩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原諒他們吧。老宮主将掌教令牌交給我們,要我們立新宮主,去尋當年的少主。可惜這些年來,我們暗中派出許多探子查訪,卻始終得不到一點蛛絲馬迹。按理說,像少宮主那樣傾城絕代的佳人,就算是隐姓埋名也不可能蹤迹全無的。”我苦澀地笑了笑,一個二十年前身故的人,再加上爹心神俱碎的不願提及,自然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了。“後來我們不得已想出了一個辦法。”蘇行接道,“既然當初老宮主曾透露過那男子是一方宗主,我們便循着這條線找下去,讓雲羅以招親為名廣發天下英雄貼,事隔多年,或許可以從下一代身上找出一些線索。”原來是這樣。娘因為為爹療傷,元氣大損,才會落下病根,在生我後不久便撒手而去,可是這一件事,爹卻從來沒有向我提起過。想及此,心底掠過一抹黯然。“既然你們要找的是世家公子,怎麼會輕易把請貼給了我呢?”蘇行淡淡一笑,“這也許就是佛家所說的緣吧。”“那小姐你們為什麼隻找男的,說不定當年少主生下的是女孩呢。”綠绮偏着頭問。“少主走後三年,有一次派人送來一塊玉佩。古有生男弄璋,生女弄瓦,不是男孩是什麼?據說那玉上還有小公子的名字,可惜被老宮主扔進湖裡,誰也沒有看到。”“先前我們不知公子身份卻還要公子來當,是由于多年以來一無所獲,我們差不多已要放棄希望了,若那人能答得出楚夢歸留下的謎題,便證明他的武功才智人品皆是上上之選,足以接下這個位子,現在既然真相已然大白,宮主之位名正言順,更非公子莫屬,請公子莫再推辭了。”我搖搖頭,“你們二人無論武功還是能力都遠在我之上,想必另外兩位也一樣,既然如此,何不從中擇一良材而非要驚鴻呢?”樹欲靜而風不止。若是自己當上逍遙宮主,當初又何必遠離秦家?蘇行肅容道:“公子太小看我們了。我們四人自小由老宮主撫養長大,如果沒有老宮主,隻怕現在已埋屍荒野了,哪裡還有今天!既然這是老宮主的遺願,我們便無論如何也要完成,由公子來繼承,是毫無異議的,換了任何人,即使是我們四人的其中一個,其他三人也不會服的。若是公子不願,那我們隻好放手,讓逍遙宮主就此在武林消失,難道公子覺得這樣對得起老宮主,您的外祖母麼?”說至後來,神色竟有些嚴厲,我被他堵得作聲不得,惟有暗自苦笑,你們可真會抓住我的弱點踩啊。見我沉默不語,他的語氣和緩了些,“第一次見到公子的時候,綠绮那小丫頭玩心重,蘇行就陪着她演了出戲碼。那時圍觀的衆人無不色欲薰心,就惟有公子一人不為所動,便是生死關頭,也能從容不迫地一語道出蘇行的來曆。這份沉着,隻怕一些老成持重的高手也未必能做到。直至在這無雙樓上第二次見到公子,侃侃而談,破棋局,解劍法,卻對名利無所眷戀,即使公子是是僥幸,又何嘗不是天意?明珠雖然将自己掩蓋在塵土之中,光華卻不會被永遠埋沒。公子不會武功,可是上兵伐謀,很多事情,不是單憑武功就能解決得了的。隻要公子願意接下這位子,我們四人都會竭力輔佐,死而後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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