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生死危急的關頭,他卻忽然想起晏無師曾經對他說過的話。當你真正淪落到衆叛親離,隻剩下一個人的境地,還會不怨恨,還會堅持以善意回報人嗎?沈峤閉上眼,他覺得自己連呼出來的氣息都帶着濃濃的血腥味。掌風灼熱,已經撲面而至。作者有話要說:萌萌們方便的話,看v章時能否上電腦用網頁版訂閱一下?(__)讓湯圓給你們跳個翻滾舞【那是什麼鬼……額那個,伏筆很多章以前就埋下了,大王喵也提醒了你們很多遍了,一切盡在不言中→_→我隻有一個要求……能打輕一點嗎?☆、46|兩人的武功差距擺在那裡,尤其是在沈峤發現自己被種下魔心之後,心火焚燒,根基幾近崩潰,原先先發制人的優勢完全消失,劍光被強壓下來,從璀璨萬丈而至黯淡無光,正如沈峤自己的生命之燭,在風中搖曳欲滅。即使最開始桑景行為自己的誤判而驚訝了一下,但這種驚訝并未維持多久,看見沈峤難以為繼,他還笑道:“傳聞說你武功大失,看來是真的了,奇怪,晏無師怎麼不将你的功力吸光,反倒還把你留給我呢?”說話不耽誤他出手的工夫,“雕龍掌”所至之處,真氣隐隐浮現龍形,隻是這龍卻不是祥和慈藹的模樣,而是挾着狂暴之勢朝沈峤張開血盆大口,肆虐而來!桑景行暫時還不打算殺沈峤,所以這一掌他并沒有出全力,而隻用上了八分功力——即便沈峤全身經脈盡斷,四肢具廢,也還是足夠玩弄一陣的了。狂龍蔽天,月不得明,葉不得見,風雨如晦,凄厲交加!呼嘯而來的龍在半空生生頓住!隻因從沈峤身上,忽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勁,仿佛毫無光明的黑夜裡忽然炸出一團光,極耀眼,極刺目。“光”迅速膨脹,越來越大,那條不見血不肯撤的殺孽之龍,瞬間就氣勁吞沒,摧毀于無形!桑景行甚至來不及露出訝異的表情,臉色随即大變,人在半空卻生生踏虛成實,扭身欲退。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沈峤蓦地暴起,手中山河同悲劍以雷霆萬鈞之勢朝他刺過來。毫無花俏技巧,毫無高深招數,隻是平平遞出,身形飄蕩如紙,又穩若泰山,以一種幾乎不可能的快,瞬間出現在桑景行的面前!桑景行覺得背面有股涼意,就像一盆冷水忽然從心頭澆下。但他畢竟不是他的徒弟霍西京,霍西京的死法也不會在他身上重複。他一掌拍向沈峤,另一隻手則抓向他握劍的手腕。但毫無用處,桑景行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手像是要被絞碎一般,劇痛無比,護體真氣此時此刻竟然完全失去了作用,他甚至能夠感覺到手掌上的皮肉被一片片削下來!他的臉色劇烈變化,終于出現了一絲恐懼和不可置信,看沈峤的眼神也像在看一個瘋子。“你竟然自毀根基?!”練武之人最看重的,莫過于根基。那是自己從小到大,寒來暑往,一點一滴練出來的,絲毫作不得假。沈峤的根基是道心,此時他自毀道心,完全是一副與桑景行同歸于盡的架勢。即使桑景行的武功比他高,再打下去,除非桑景行也願意付出武功盡毀的代價跟沈峤拼一拼,否則他已經完全沒了勝算。桑景行當然不願意,所以他選擇了抽身後退!可即便如此,一雙肉掌也已經悉數被沈峤爆發出來的真氣所侵蝕,瞬間血肉模糊,劇痛難當。果真是個瘋子!簡直無可救藥!他咬牙切齒,又有些不甘心,可是動作稍慢一步,對方自爆而産生的巨大沖力已經沖破他的真氣,劍光直接在他胸口劃下深可見骨的傷痕!“啊!!!”桑景行忍不住大叫,不再猶豫,直接轉身便逃。然而在他身後,淩厲奪目的有形劍意已經鋪天蓋地籠罩下來。……“師尊!師尊!阿郁和阿瑛方才在使滄浪劍訣的時候,最後一招比劃的姿勢明明都和您教的不一樣,您為什麼不出聲糾正他們呢?”“因為劍尖朝上隻是一個大概的說法,到底朝上一寸,還是朝上兩寸,并無成規可循,阿峤,練武是如此,做人也是如此,不要過分拘泥規矩,那樣隻會局限了你自己的目光和格局。”小孩子因為裹得厚厚,走路有些不穩,可他還是執着地抓住前面那個高大身影的袍角,表情似懂非懂,又充滿孺慕和依戀。被他抓住不放的人見狀一笑,索性蹲下來将他抱起,一并前行。“在這世間,有許許多多的人,有好人,也有壞人,還有更多,不能單純用好和壞來區分的人,他們的想法未必和你一樣,走的路未必也和你一樣,就像郁藹和袁瑛,同樣一套劍法,他們使出來還有區别,你不要因為别人跟你不一樣,就去否定他們,做人當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練武也是如此,心性偏狹者,成就境界終究有限,即便他登上巅峰,也不可能長久屹立不倒。”“那阿峤呢,阿峤是好人還是壞人呀?”圓圓的眼睛極黑而又澄澈分明,映出了自己最親近之人的影子。他的腦袋随即被撫摸了一下,那手溫暖幹燥,就像陽光暖暖灑在身上。“我們家阿峤,是最可愛的人。”得到滿意的答案,他有點小小羞澀,又禁不住開心地笑了。然而溫暖陡然消失,周圍所有景物仿佛瞬間破碎,連同抱着他的這個人。依舊是在玄都山上。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凄怆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景物未必依舊,況人面乎?當年還追在他後面非要他喊師兄的手足,如今已經與他一般高矮,正站在他面前,痛心疾首地質問:“師兄,從來沒有人自甘寂寞,玄都山明明是天下第一道門,有實力扶持明主,讓道門影響遍及天下,為什麼偏偏要學那些隐士獨守深山?除了你之外,玄都山幾乎所有的人都是這麼想的,是你太天真了!”是嗎,真的是他太天真了嗎?他隻不過想要好好守護師尊以及前幾代掌教留下來的這片土地,好好守護這些師兄弟們不必卷入戰火,遠離江湖上的勾心鬥角。他錯了嗎?“是的,你錯了。”有個人對他這樣說,“你錯就錯在對人心估量不足,你以為世上的人都與你一樣無欲無求,一樣随遇而安嗎?人性本惡,不管多麼親厚的感情,隻要你阻擋了他們的利益,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鏟除你。你難道還沒有這份覺悟麼?”“像你這樣天真的人,注定不可能生存太久,離開了玄都山,離開了祁鳳閣的光環,你什麼也不是,什麼也做不了。”“本座不需要朋友,隻有一種人有資格與我平起平坐,那就是對手。”“你竟然自毀經脈,自絕後路?!你簡直是個瘋子!!!”所有往事,所有聲音,在這句話之後驟然破滅。一切仿佛回歸最初。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痛得像是有人拿了把鈍刀子一直在锉他的骨頭,又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血肉裡鑽去鑽去,他自诩極能忍痛,可到了此時此刻,也忍不住想要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忍不住想要流出眼淚,甚至想要拿一柄利劍直接穿透自己的心頭,結束着無窮無盡的痛苦。然而他所以為的大喊大叫,在旁人聽來,卻不過如同蚊呐罷了。“沈郎君,您醒了?”聲音輕輕的,像從遠方傳來,飄渺不定。實際上對方是趴在沈峤耳邊說的,隻不過他現在的狀态很難聽得分明罷了。他竭力想要發出聲音回應,最終卻隻是手指動了一動。對方看見了,對他悄聲道:“沈郎君,您是不是能聽見?那我說,您聽就好了,聽見了就動一動手指。”沈峤很快回應。他認出對方的聲音了,是白龍觀裡那個小道士,觀主的小徒弟十五。果然,對方道:“我是十五,兩天前上山采藥的時候發現了您,當時您藏在山洞裡,渾身冰涼,幾乎沒氣,差點吓得我,我一個人也搬不動您,隻能回去通知師父,讓師父擡您回來的。”是了,沈峤也想起來了,當時他自毀武功準備與桑景行同歸于盡,雖然沒有成功,卻也重創了對方,他則趁機逃走,藏入旁邊白龍山中,本以為十死無生,卻沒想到竟然被十五發現。他想問桑景行有沒有找上門來,自己有沒有連累了他們,但努力半天,卻還是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皮急劇顫動,可見内心焦急。十五發現了,趕緊找來一杯水,小心翼翼喂他喝下。清涼水流潤過喉嚨,好一會兒之後,沈峤終于感覺舒服許多,睜開眼,毫無意外一片漆黑。他本以為是自己眼睛的問題,十五卻道:“我們現在是在白龍觀的地窖裡,沒點燈,所以黑漆漆的。”沈峤開口,聲音啞得連自己也差點認不出來:“有沒有,人,來找,過,你們……”他現在身體極其虛弱,連說話也隻能一字一頓迸出來,困難而又吃力。十五:“有,彭城縣公的人來了兩回,可能是因為那日驢肉夾餅的事情來算賬的,得虧師父有先見之明,讓我們提前都搬到這裡來,觀裡那麼破,也沒什麼東西可以讓他們打砸的,他們進來找了一圈找不着人,就走了,約莫還以為我們逃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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