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名喚可兒。”女子聲音低柔婉轉。胤禛道:“擡起頭來。”可兒緩緩擡起頭,眉目映入眼簾,胤禛微微出神。這眉眼……“你是哪裡人?”這回問話的語氣柔和了些。“奴家是本地人,家中窮困潦倒,被賣給人牙子,幸得巡撫大人收留,悉心教導,方才有了今日。”胤禛突然道:“你可會彈琴畫畫?”可兒搖頭,有些羞赧。“奴家不會。”她本是貧家女出身,調教的時日也還短,倭倫送她來,也不過是看胤禛此來,身邊沒有伺候的人,這個可兒又還有幾分姿色。“那你可會騎馬射箭?”這會任是傻子也知道胤禛是故意刁難了,可兒委屈道:“也不曾學。”胤禛卻未發怒,隻道:“你喊一聲四哥我聽聽。”可兒一愣,垂下頭去,輕輕道:“四哥。”聲音雖小,卻是婉轉動聽。胤禛冷冷道:“出去罷。”“爺?”“還要我說樂友曹樂友是在頭痛欲裂的感覺中醒過來的,他扶着額頭,愁眉苦臉,一邊回憶着之前的情景,心說自己酒量難道就差到三杯能放倒的地步麼。邵白一臉壞笑湊近他。“你知不知道你昨日喝醉之後做什麼?”曹樂友一愣,忙追問原因。邵白将他在廂房外抱住人家不放的事情加油添醋叙述了一遍,末了道:“人家可是正經人家的公子,就算喜歡,也不能這麼唐突吧,居然還把他錯認成橫琴!”“橫琴又是誰?”曹樂友一頭霧水,對昨天自己的失态完全沒印象。邵白瞪了他一眼。“你不記得,為什麼還抱着别人喊他的名字,橫琴就是我第一回帶你去留香樓的時候,那裡頭的一個相公!”“我是真不記得了。”曹樂友苦笑,早知道他就該滴酒不沾。“那個人,嗯,那位兄台,沒有怪罪吧?”邵白搖頭。“他的護衛開始連刀都拿出來了,後來彼此說開,我也一直賠不是,還邀他到雅間裡聊了好一會兒,那公子倒是個雅人,如果你見了,定會喜歡。”曹樂友漲紅了臉,又羞又愧,隻覺得自己真是白讀了聖賢書,一世英名付諸流水,竟做出這些有辱斯文的事情來。邵白看着他的模樣,心道曹樂友真不像是揚州第一大鹽商的兒子,人家都是子承父業,滿口言利,流連于煙花柳巷,惟獨這個曹家大公子,飽讀詩書,潔身自愛,就連留香樓,也是自己死皮賴臉拉着他來的。邵家有三個兒子,他又不是嫡出,所以父親也不怎麼管束他,但曹家就這麼個兒子,将來偌大的家業,難道要讓這麼個文質彬彬,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公子來繼承?“好了,燕豪,也莫懊惱了,酒量玩意是鍛煉出來的,你這會宿醉不适,咱們就去找個清靜的茶館喝茶吧!”胤禩那頭,一行五人,卻正微服走在揚州的大街小巷,在他的要求下,幾人特别穿了粗布衣裳,看起來像是普通百姓,縱然身上氣質難以遮掩,也沒有那麼顯眼。“八爺,我們到揚州,要不要去給揚州知府打聲招呼?”隆科多問道。“給揚州知府打了招呼,還能查出什麼來?”胤禩一笑。“皇阿瑪讓我們查,也沒說用什麼法子查,隻要能查出結果來就好,難得來趟江南,你且放下心好好賞玩。”這麼走下去能查出什麼?隆科多心頭嘀咕,但畢竟城府頗深,面上不露,也就恭聲應了,幾人走走停停,四處閑逛。兩旁店鋪林立,吆喝聲此起彼伏,鋪子外面挂溜的布面,上面寫着店鋪名稱,一眼望去,繁華程度并不遜于京城。胤禩拐進一間鋪子,隆科多幾人忙跟上去。偌大的店鋪,隻有一個夥計趴在那裡打盹,他擡眼瞟了他們一眼,見對方衣着不鮮,隻是懶懶地打聲招呼,也沒有起身。胤禩道:“你們這兒有賣鹽麼?”“客倌說笑了,鹽莊不賣鹽,又能賣什麼?”“怎麼賣?”“每斤五十文。”胤禩大吃一驚:“為何這麼貴?”夥計愛理不理:“海上遇潮災,竈丁死了不少,鹽灘也遭災,就沒鹽了呗,問這麼多幹什麼,到底買不買?”“爺……”隆科多見胤禩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由低聲提醒。“這兒的太貴,我們去别處看看。”胤禩回過神來,道。夥計冷笑道:“你們去别處也一樣,揚州城裡的鹽莊,價格都是一樣的,起碼得過下個月初十,鹽價才會低下來,你們這麼多天吃飯不用鹽嗎?”“為何是下個月初十?”這回問話的是隆科多。“哼,掌櫃說的,我哪知道為什麼,告訴你,如果今天不買,明天鹽價指不定會再漲,到時候你就等着哭吧!”隆科多挑眉。“看你模樣像是底氣很足,難道是鹽運衙門不成?”夥計洋洋得意。“我當然不是官老爺,可揚州城裡誰不知道曹家說話比鹽運還管用,這鹽莊的東家就是曹家!”隆科多還待再說,胤禩阻止他,幾人走了出來。“八爺,曹家,不就是前日我們去喝酒,撞見的那個曹樂友的曹家?”胤禩點頭。“應該是。”隆科多皺眉。“如此明目張膽地哄擡鹽價,戶部看不見,難道鹽運衙門也看不見麼,其中指定有貓膩。”“再去别的鹽莊瞧瞧。”胤禩話剛落音,大街的另一頭傳來一陣喧嘩,由遠及近,幾名官差衙役揪着兩個人的衣領,殺氣騰騰往這邊走,見者莫不退避路旁,指指點點。“喬安錦!邵福安!你們會有報應的!”凄厲的聲音自那被半拖着走的人口中發出來,他滿臉血水,連衣衫也褴褛不堪,早已辨不清本來面目。其中一名衙役二話不說,提起刀柄往他臉上啪啪兩下,又給了兩巴掌,他被打得牙齒混着血水自口中噴濺出來,再也不出話,隻能哼哼地喘着氣。旁人看得熱鬧,瞧那樣子似乎也知道幾分内情,隆科多便随手拍了一個人的肩。“這位大哥,他說的那兩個人是誰?”“哦,是我們揚州城的鹽商。”“那他為什麼被抓?”“這我就不知道了,興許是得罪了貴人吧。”那人一拍腦袋。“對了,前兩天也有兩個人被抓進去,倒沒這麼慘,一名少女,一名老婦,看那模樣像是附近的竈戶。”說話間,衙役拖着人從他們身邊走過,這條路是去衙門大牢的必經之路,路人倒也似見怪不怪,議論幾句就四散了。“阿林。”“奴才在。”“去打聽打聽,前兩天被關進去的那兩個人,少女和老婦,姓名來曆,盡可能打聽詳細些,不要暴露身份。”“嗻。”粗壯的漢子領命而去。惠善突然道:“八爺,我和阿林一起吧,多個人多分照應,他人平時大大咧咧的,隻怕辜負爺的厚望。”胤禩搖頭笑道:“阿林看似粗豪,也有心細的時候,三國時張飛還善畫美人圖呢,你也畫張瞧瞧?”惠善苦了臉。“爺您這不是為難奴才嘛!”幾人笑笑,沒注意迎面走來兩個人,倒是對方先出聲。“應兄?”邵白上前幾步,哈哈一笑:“我們可真是有緣,燕豪還想作東請你們吃飯呢,這不又撞上了!”曹樂友也反應過來,忙道:“前日之事甚為失禮,若不嫌棄,諸位便一起吧。”胤禩自然點頭應了,幾人就近找處地方,各自落座。曹樂友等胤禩坐下,反而站起身來,朝他躬身作揖。“兄台雅量,不與曹某計較前日之事,曹某卻不能不計,在此謝過,以後兄台若在揚州有什麼需要,曹某當盡力幫忙。”換作别人,定要笑他好大的口氣,但胤禩卻知道,以曹家在揚州的實力,也确實有底氣說這句話。隻是這位曹公子就不知道,随意許諾會讓自己陷入困境麼,或者他隻是随口一說罷?胤禩心中玩味,一邊打量着他,卻見曹樂友一臉誠懇,面容端整,似乎有别于一般的纨绔子弟。他的笑容淡淡:“曹公子客氣,俗話說酒後亂性,也是情有可原的。”這句褒貶不明的話入耳,曹樂友越發不安,想再說什麼,菜卻陸續上來。邵白趁機岔開話題,介紹起桌上的揚州菜。隆科多他們剛到揚州的第一天已經品嘗過不少,這會兒已經十分平靜,隻是邵白的講解直白易懂,又摻雜不少典故,倒也讓衆人聽得津津有味。杯碗輕響,銀箸擱盤,幾番下來,衆人已經熟稔起來,隆科多知道胤禩想借機親近這位曹家公子,更是天南地北說了不少話題。邵白歎道:“可惜我自小生在揚州,這裡好似連山山水水也沾染上脂粉味,聽說北方美人别有風情,竟是無緣得見。”隆科多幾人失笑,真是砍柴的羨慕打漁的,打漁的羨慕砍柴的。“以邵兄的家境,若想去京城看看,又豈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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