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漸漸晦暗下來,由于即将起風,天色也沒有以往清明,但天際劃過一道白光,形狀如帚的長星拖着常常的尾巴,在朦胧中挨着太白星落下。古書有載,彗星出入太白,金火之兵大用,百姓不安,幹戈四起,天下更政。周印是修真人,天下各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興衰成敗與他無關,但是結合最近妖獸出沒的事情,再有他們從白虎那裡聽來的秘辛,不難想象,這種即将發生的大混亂,并不僅僅是兵火,可能還有别的大事。天下将亂。如果真如之前所猜測,上界插了一手,有心挑撥妖族與人族之間的關系,此時已經漸見端倪了,等到雙方兩敗俱傷時,他們便可坐收漁人之利。想到周辰的處境,他越發面沉如水,不發一言。“怎麼了?”雲縱站在旁邊,自然立時發現他細微的神色變化。“那兒有豆腐羹和糯米糕,你們不去吃點嗎?”宛卿卿渾然沒有察覺到周印的内心,笑嘻嘻道,“哎呀兩位師叔,莫不是不好意思與我們女流之輩坐在一起不成,那要不我們把位置讓出來,給你們坐嘛!”修真之人可以辟谷,但也不是一定不能吃東西,天下美食花樣繁多,蜜餞糕點一類更是女子最愛,玉衡峰上多為女修,自然也對此道情有獨鐘。雲縱雖然深居簡出,與上玄宗衆人少有往來,但清瑩師叔的這位小徒孫,雖然年紀輕輕,行事卻頗有幾分磊落豪邁的風範,隐然是玉衡峰數一數二的後起之秀,他也經常聽到其名。宛卿卿見兩人都不說話,也不以為意,眼珠子一轉,落在周印身上。“周師叔,你還記得賀芸賀師叔麼,她常提起你呢,可惜這會兒她正在閉關,無法和我們出來,要不你們多年沒見,正可有一番叙舊呢!”真相是,周印這種人,即便一直沒說過話,但早已吸引了上玄宗衆女修的注意。太初大陸上,女修地位本來就比男修低,能夠有非凡毅力,像賀芸那樣一年到頭幾乎都在閉關的很少,她們其中很多人的出路便是找一個男修當道侶,合籍雙修,事半功倍。像雲縱與周印這樣,年紀輕,修為高,又皆是掌教的弟子,自然受到所有人的關注,不唯獨男人才知好色而慕少艾,女子同樣也是,但又不好貿貿然上前搭讪,以緻失了矜持,便遣了年紀最小的宛卿卿過來投石問路。宛卿卿沒奈何,隻好過來套近乎,然而周印和雲縱都不買賬,她隻好又折回去,苦着臉,讓師姐們莫要再拿她作筏子了。卻說客棧裡人滿為患,不止往來商賈,還有不少修士,也是沖着天衍宗各宗門大會而去的,難免有幾個色膽包天的,見了宛卿卿她們這一桌莺莺燕燕難以把持,礙着清瑩,雲縱這樣的高手在場,不敢動手,便動起其他歪心思。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外頭呼呼風起,初時隻是尋常,後來越刮越大,将近卯時,原本太陽還未下山,忽然就天昏地暗,風勢鋪天蓋地,卷起漫天黃沙,将客棧外頭挂的旌旗吹得啪啪直響,外頭客商系着的駱駝,俱都趴下來,将腦袋埋進沙子裡,馬匹則嘶聲長鳴,焦躁不安,若不是繩子系着,隻怕這會兒就要掙脫着跑了。一陣風沙從大門口掃進來,直将坐在門口的人送了一頭一臉的沙子。客棧老闆一見這陣勢,吓得連忙吩咐店小二幫忙緊閉門窗。今晚沒有廂房的人,就都得在大廳裡湊合一晚,大堂裡人多,大家也并不如何害怕,反而有人怪老闆把大門都關起來,害他們看不見外頭的景象。說話的人一聽就是初次進沙漠的,老闆不由苦笑:“各位大爺,你們有所不知,若是大門敞開,咱們這裡所有人都得被吹上天當神仙去,眼下這風暴看起來小不了,還得祈禱着不要把咱們這個小地方給連根拔起才是!”衆人見他面色沉重,俱都議論紛紛,揣測這場風暴将有多大。夥計們忙着上樓提醒那些住客關緊窗戶,一時沒人招呼,碰巧清瑩這桌茶水用完了,一名上玄宗女弟子便主動提着茶壺到後面廚房去讓人煮水。之前見色起意的人看到這個好機會,哪裡肯放過,立時就跟到後面去了。大門一關,周印他們自然沒法再站在門口,便回來坐下,兩人輩分修為擺在那裡,坐着的人連忙紛紛讓出座位。這回出使上玄宗,除了清瑩之外,修為就數他們最高,底下多是玉衡峰的女弟子,還有兩個天權峰那個目下正被囚禁了的秋閑雲的徒孫,也是要喊雲縱二人一聲師叔。清瑩道:“你們看,什麼時候啟程好?”她性情溫柔謙和,從不擺架子,也十分好相處,雖是女性,卻是七峰中最受歡迎的峰主,不過這裡頭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便是她座下大多為女徒,有一些與其它峰的弟子結為道侶,層層關系勾連起來,别峰的人見了她都要禮讓幾分。雲縱道:“貿然出發徒增危險。”他們三人自然沒問題,問題是要照顧其他弟子們。清瑩也是這麼想,隻不過,“天衍宗那邊連發了三封信來,催得急。”雲縱道:“不過是為了擡高身份罷了。”天衍宗實力不遜于上玄宗,卻要屈居萬年老二的位置,換了誰都會不滿。但天衍宗究竟滿不滿,沒人知道,眼下它卻借着妖獸一事,廣邀天下宗門前往與會,商讨對策是一回事,保不準也是要跟上玄宗别一别苗頭。所以清瑩聞言笑道:“确是如此,那便等風暴過了再走吧。”“啊————!!!!”此時,客棧後頭突然響起一聲慘叫,那叫聲裡蘊含着無限驚恐,仿佛看到了世間最讓人害怕的東西,令人不寒而栗。大堂裡原本說話的說話,打瞌睡的打瞌睡,被這一叫,俱都吓了一跳,頓時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劉師姐剛才去了廚房還沒回來!”宛卿卿騰地站起來,就往後面沖過去。衆人也都想起來,那個去吩咐廚房燒水的女弟子竟然還沒回來。不過萬幸的是,剛才這聲慘叫,是男人發出的。宛卿卿再聰穎,畢竟也還年輕,她修為尚淺,這一當先沖過去,若是前面有危險,無疑先着了道,但倉促之間她也沒多想,好在有人比她反應更快,卻見一道白影飄忽,清瑩已經閃入後廚。轟的一聲,大家反應過來,炸開了鍋一般,也有修士随即跟着上前去查看,膽小怕事者則待在原地,議論紛紛。狹小的廚房裡,燭火已經熄滅,隻餘外頭蠟燭的微光照射進來,朦胧難辨。瓜果蔬菜散落一地,濃濃的血腥味彌漫開來,混雜着平日裡炒菜煮飯的油煙味,令人作嘔。牆上靠着一個人,渾身繃緊,看見有人闖進來,手上的紗绫差點就直接攻擊了,待看清來人之後,才露出驚懼的眼神。衆人這才看見這個姓劉的女弟子臉上身上全是血迹,而在她腳邊躺着一個人,生死不明。“怎麼回事?”清瑩反應很快,立時用神識查探了一番,卻一無所獲。“這裡……”女弟子劉媛驚魂未定,想起剛才一幕,竟恐懼得連話也說不全,張了張嘴,喉嚨發出咯咯聲響,臉色煞白。饒是女修,也要比尋常人膽大,理應不該殺個人就怕成這樣,清瑩微微皺眉,隻覺得古怪,手指在她額心輕輕一點。用了靈力的手指讓額頭如有清泉灌注,讓對方逐漸平靜下來,但面色仍然難掩驚恐。“到底怎麼回事?”見她如此恐慌,清瑩的語氣也嚴厲起來。劉媛喘了口氣,總算能說話了:“有妖獸!”衆人一愣,這回不唯獨清瑩,連雲縱和周印也都各自神識在周圍又搜索了一遍,還是什麼也沒有。清瑩道:“你是上玄宗弟子,縱然有妖獸,也不應亂了陣腳!”劉媛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沒為自己辯解。看着弟子吓成這樣,清瑩也有點心疼,便要讓人扶她回去休息。話未落音,又是一聲凄厲慘叫響起。這次是從二樓客房傳出來的。大堂裡鬧哄哄一片。早在慘叫聲傳出來之時,就已經有修士上去查看究竟。待得清瑩等人回到大堂,那些人卻圍在那間出事的廂房外頭沒散去。這個說:“天啊,怎麼是這樣!”那個說:“真是妖怪,有妖怪!”宛卿卿也去看了,回來面色慘白:“那人死得很慘。”清瑩皺眉:“怎麼慘?”宛卿卿道:“頭沒了,身體破了個大洞,腸子内髒全部流出來。”她說得很詳細,其他女弟子卻有點承受不住,當場就捂住嘴差點沒吐出來。清瑩臉色也很難看,卻并非跟那些女弟子一樣,而是她馬上反應過來,這周圍有個看不見的敵人,正隐藏在暗處,虎視眈眈監視着他們,最可怕的是,自己的神識搜索竟然起不了作用。“劉媛,你方才看見的妖獸是何模樣?”“弟子也沒看清楚,不過那妖獸看上去長得像人一樣,隻是四肢有利爪,似乎渾身都有尖刺,它一張嘴……”劉媛抖了一下,“舌頭從裡面伸出來,可以穿透人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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