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铳在手,别無所求,所以龐齊等人很淡定。錢三兒雖然沒下去過,但是有了師父和盧胖子的前車之鑒,他如今雖然也眼饞那下面的寶貝,卻更看重自己這條小命,偏偏又不能逃跑,隻得一臉如喪考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去跟自家師父作伴了。他這種心情顯然也影響到了尹元化,雖然後者是主動自願提出要下去的,但他終究是一個文官,沒有龐齊那等的心理素質,隻要一想到那兩具屍體的情狀,腿肚子就開始不由自主地打轉。唐泛讓趙縣丞帶着兩個捕快留在上面接應,又看了尹元化一眼,道:“你現在若是後悔還來得及。”“下官不後悔。”尹元化咬咬牙,堅持道。唐泛懶得再勸,又對其他人道:“此行本官雖為正使,但因下面情況莫測,所有人,包括本官在内,都要聽從隋鎮撫使的指揮,任何人沒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動。”這就統一了指揮權。龐齊他們自然沒有什麼異議,相反還很樂意,比起聽一個從沒合作過的文官指揮,他們當然更樂意聽從隋州的,唐泛也不想出現指揮混亂,最後葬送了所有人小命的情況,索性将大權全部交給隋州。隋州還是面癱臉,在外人面前,他的話向來很少,但每回都能說到點子上。見龐齊等人都一臉期待地看着他,隋州冷冷吐出兩個字:“出發。”衆人:“……”隋州當先就走到盜洞前面,準備下去,回頭見其他人都還愣在那裡,不由露出疑惑詢問的眼神。大夥這才回過神,趕緊跟上去,他們還以為頭兒起碼也要訓話鼓勵一下士氣軍心之類的……那個盜洞很窄,一次隻能容納一個人下去,據劉村長所說,他們上次在下到地宮二層的時候,一路都十分順利,并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但鑒于那天晚上那兩個人死狀的凄慘,所有人還是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地一路向前。劉村長下來過,是負責帶路的,自然要走在最前面,後面緊跟着隋州等錦衣衛,然後是錢三兒,尹元化,唐泛他們,龐齊殿後。盜洞挖得彎彎曲曲,十分曲折,下去的時候隻能腳朝下,人朝上這樣一步步地踩下去,兩邊扶着盜洞四周土壁。外頭是大白天,剛下去的時候視線還算清晰,但越是往下,光線就越昏暗,習慣了外頭明晃晃的感覺,乍一到黑暗逼仄的環境,眼睛反而越難适應,所以大家都走得很慢。盜洞起初還有些狹窄,不過越往下,就越寬敞,到後來已經足以容納兩個人下去了,大家不得不将身體緊緊貼着岩壁,以免坡度太大而使得整個人都滑下去。唐泛扶着土塊石壁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些地方黏膩膩的,還帶着股淡淡的腥味,像是屍體被撕碎着四濺沾上的鮮血和碎塊……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唐大人自問雖然沒有太大的潔癖,但這種情形細想起來,也很令人作嘔。“到了!”前面傳來劉村長的聲音。很快,等前面的人一個個跳下去,唐泛跟着縱身一躍,頓時腳踏實地。但他忘了,自己後面還有一個尹元化……尹元化跳下來的時候似乎是崴到了腳,他哎喲一聲,直接就倒在前面那個倒黴鬼身上!“倒黴鬼”唐大人隻覺得背上傳來一陣劇痛,連眼前什麼景象都沒看清,人就被壓趴了。走在前面一個叫嚴禮的錦衣衛總旗正跟着隋州在勘察眼前的環境,冷不防後者身形一閃。再定睛一看的時候,自家老大已經将尹元化掀到了一邊,任由他身不由己地往旁邊車轱辘似地滾了好幾圈,又小心翼翼地扶起唐大人,低聲詢問。尹元化雖然不敢得罪錦衣衛,但他也放不下身段去主動結交,總還端着自己文官的架子,當然,嚴禮一幫人同樣看他不順眼。面對此情此景,嚴禮隻想說一聲:老大,幹得漂亮!尹元化捂着額頭爬起來,想罵又不敢罵,那一臉憋屈的樣子,若是換了在地面上,早就招來一幹錦衣衛的大聲嘲笑了。不過眼下卻沒有人顧得上搭理他。“這裡就是上層,”劉村長道,“往這邊走,上回俺們就是從那邊下去的。”他在前面帶路,龐齊等人将火折子點起來,周圍瞬間明亮了不少,所有人都能看見,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按理說應該是地宮裡宮門左側的耳室,朽木散落一地,還有不少箱子,瓷器碎片,早就被半掩在塵土之中,飽受歲月的侵襲,永厚陵,不愧是已經被盜成了篩子的帝陵,這一眼望去,幾乎就沒有齊全的器具。這裡作為宋英宗死後安寝的宮殿,曾經也有無數金銀财寶,珍貴瓷器陪葬,但現在,隻剩下拱門和石壁左右上方那些精美的花紋和青磚,才能證明這裡也曾輝煌過。尤為可惜的是,許多盜墓賊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往往隻會盜走金銀财寶,對那些瓷器陶俑則棄若敝履,甚至在盜墓過程中破壞殆盡,以緻于現在滿地瘡痍,甚至比地面上還要殘破。但此時此刻,很少有人有心情去關心這種細節,唐泛彎着腰,從地上撿起一枚白色的東西。他拂去塵土,發現上面還沾着一點幹涸的血迹。“這是什麼?”隋州命劉村長先不要往外走,又讓衆人在四周仔細查看,他見唐泛正對着手裡的東西發呆,就走過來問。“玉蠶,這不是宋陵裡的東西,而且這血色看着不像年代久遠,應該就是之前錢三兒的師父那幫人逃出來的時候太過慌忙,不慎掉落的。”唐泛道。聽見他的話,人們都圍上來看。錢三兒道:“對對,我師父和盧胖子都說在第二層再往下走,就能看見好多寶貝!”唐泛沉吟道:“我心中有些猜測,不過還得再往下走才能知道,這宋帝陵下頭,興許隐藏着一個秘密。”衆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他說的秘密是什麼。龐齊啊了一聲:“那屍體呢?如果他們逃到這裡來了,應該會有屍體留下才是!”他望向錢三兒,好像希望他給出一個解釋,後者被他瞪得後退兩步,結結巴巴道:“小,小人不知啊,我師父他們就隻是說一路逃出來,中途把寶貝都掉光了,可能,可能這是他們掉的罷?”唐泛道:“繼續往前走罷。”隋州颔首:“大家小心些。”一行人出了耳室,其實前面也就隻有一條道路,錢三兒那夥人挑的盜洞角度确實很刁鑽,這地方附近并沒有盜洞的痕迹,不過那不代表這裡就少被盜墓賊糟蹋了,可以說整個宋帝陵,現在除了殘垣斷瓦,朽木碎瓷,就算有寶貝,也應該早就被這一百多年來的人盜挖一空了。所以當他們又一次在前路上發現零碎散落的金獸和金耳墜等物時,都十分驚奇,不止如此,腳下偶爾還能踩到圓溜溜的金珠,又或者珊瑚玉璜,雲紋玉帶鈎等,不說錢三兒忍不住彎腰去撿,連尹元化這等自恃清高的人,唐泛也瞧見他忍不住悄悄将一顆金珠收入懷中。相比起來,錦衣衛們倒還能克制得住,唐泛手裡拈着一件剛剛在腳下發現的,鑲着綠松石和蚌片,又貼着金箔的銀手钏,心中的猜測已經漸漸成形。他們出了耳室,順着通道走向大殿之中的地下碑亭,卻見劉村長三步并作兩步繞到碑亭後面,驚喜道:“就是這裡!上回我們就是從這裡下去的!”這座地下碑亭建得蔚為壯觀,比地面上尋常的碑亭還要大出一倍,中間立着三塊石碑,上面記述的是宋英宗一生的功績,當然,英宗當皇帝也才三年,功績再多也不可能比得上仁宗太宗,所以字數不夠廢話湊,洋洋灑灑皆是溢美之詞,華麗的辭藻不要錢似的往上面刻着,唐泛隻是略略看了幾行便移開視線,望向劉村長所指的入口。地宮下層是用于安放皇帝棺椁的,也是地宮的中心,這個入口同樣也是後天挖掘的,并非地宮原本的入口,據說因為原本的入口會有不少機關防盜的手段,所以後世許多盜墓賊就挖了一個另外的入口進去,經過一百多年來前仆後繼的嘗試,從他們在上層暢通無阻的情況來看,下層機關恐怕也所剩無幾了。隋州讓大家小心,然後還是由劉村長先下去,這并不是隋州要讓他當炮灰,而是劉村長是唯一來過這裡的人,相較其他人,他已經算是最熟悉道路的了。龐齊等人帶的火折子數量足夠,并不擔心會有用完的時候,等所有人都踩在地宮下層的青磚上時,他們手上的火光足以照亮周圍一整片空間。“這裡有血迹!”嚴禮低聲道。所有人心頭一跳,循着他所指的地方望去,但見地上一灘暗紅近乎黑,已經幹涸了的痕迹,上面還有好幾塊同樣被血染黑的金箔片。一名錦衣衛彎下腰,撿起那些金箔片,遞給隋州。隋州拿過來看了看,道:“這裡肯定經過一場惡戰,但屍身全都沒有了,有可能是被怪物吞掉了,所以大家都要小心些,盡量不要走散,一聽到怪聲就圍聚起來,準備用火铳。”不必他說,所有人也都感覺到這裡的古怪了,尤其是錢三兒,他是親眼看着李葵那一夥人下去的,出來的時候卻隻有他師父和盧胖子兩個,第二次下去的時候甚至連他倆都折在這裡頭,沒有再上去過,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這裡的兇險肯定遠遠超過原先的預期和想象,連李葵等人都沒能逃過,如果是自己這種半吊子的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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