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人臉色一變。經過前面那場鋪墊,衆人也已經預料到唐泛他們會提出和離。但對于七郎的去向,卻是有異議的。賀英想也不想就道:“這不可能。七郎是賀家的子孫,理應留在賀家,哪家婦人也沒有和離還帶着孩子的道理!”他見唐泛姐弟面色不變,便緩和下語氣勸說道:“潤青,鬧到如今這個地步,非我等所願,好在為時不晚,還有挽回的餘地。婦人不管是和離還是再嫁,到了外面,都要處處受人白眼,你想必也不願見到這樣的情形。更何況,老二媳婦也是舍不下七郎的,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讓他們夫妻倆好好談談罷,哪裡有當小舅子的,上趕着撺掇姐姐與姐夫和離的道理?”唐泛歎道:“伯父,我對您唯有敬重,素無它意,然而事已至此,何苦勉強?不管和離與否,姐姐都是我的姐姐,若她再嫁不易,我養她一輩子便是。至于七郎,我們也不是故意為難,試想我姐姐在時,七郎尚且差點被打壞,若是我姐姐不在,他豈不更慘?伯父伯母雖然疼愛孫兒,總不可能日日在跟前看着,孩子還是在母親跟前長大好一些。左右我們也不會要求七郎改姓,他怎麼說都還是賀家的子孫,隻不過随母居住而已。”但如此傳出去,賀家哪裡還有顔面?賀英搖搖頭,自然是不肯的。他見唐氏姐弟一臉堅決,沉吟片刻,退讓了一步:“這樣罷,和離可以,但七郎還是要留在賀家。”但這頭話剛說完,賀霖就道:“我不同意和離!”他騰地起身,丢下一句話:“除非我休了你,否則你别想和離!”便不管不顧地離開了。賀老爺子在後面連連喊“站住”,賀霖卻頭也不回。他平日裡雖然性情陰沉,對父母總還算聽話,如今這番舉動,卻令賀老爺子着實氣歪了鼻子。談判破裂,這也是可以預見的。唐泛本來就沒想着賀家立馬能答應自己的條件。在他們看來,和離也就罷了,媳婦終歸是外人,孫子才是自己家的,雖然賀家不止這麼一個孫子,但正如賀老爺子所說,如果讓唐瑜帶走賀澄,别人就會覺得賀家連一個孫子都留不住。世情如此,非人力所能更改。不如一口氣先提出讓對方根本不可能接受的條件,再往上面慢慢加碼。這樣最後能夠達成目的的把握才會更大。從一開始,他們最終的目的就不是和離,而是析産别居。這是有别于和離或休棄的另外一種法子,這年頭别說和離不容易,其實如果妻子娘家有勢力,丈夫想休妻也是不可能的,就像賀霖,如果沒有唐泛,他也許還能休棄唐瑜,但如今有唐泛在,他根本想都别想,就算他想,賀老爺子也不會讓的。所以他剛剛在廳堂裡說的話,也完全都是氣話,饒是他再無知,也應該知道唐瑜現在有弟弟撐腰,不是賀家能欺侮得了的。但是和離呢,就像賀老爺子說的那樣,世人對女人不公,和離之後女人要忍受的,肯定不僅僅是白眼而已。于是便有了折中的法子,析産别居。說白了就是夫妻分居,但畢竟沒有正式和離,這樣對外就可以說是女方身體虛弱,回娘家小住調養雲雲,雙方都有個說頭,又保全了男方的顔面,省卻了許多麻煩。大戶人家裡頭,如果男女雙方感情不融洽,女方娘家有依靠,又不願意湊合着過,就會提出這個法子,唐泛在京城也見過,不過香河縣畢竟地方小,比較少有罷了。對于女人來說,這樣就等于還沒斷絕婚姻關系,唐瑜也不能再嫁,這是劣勢。但唐泛事先詢問過唐瑜了,唐瑜表示自己現在完全沒有再嫁的心思,隻想一心一意撫養賀澄長大,過點屬于自己的清靜日子。既然如此,析産别居反倒成為最好的選擇了。唐泛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提出析産别居,是怕賀家驟然不能接受,現在先提出和離,等到他們慢慢面對事實,再抛出這個法子,自然就順利多了。當然,前提是賀霖能夠同意,不要從中作梗。從賀老爺子那裡出來,唐瑜還有些悶悶不樂,畢竟夫妻一場,鬧到這個地步,任誰也不願意看到,如果不是實在過不下去,唐瑜也不想做得這樣絕。别看唐瑜現在好像一夜之間翻了身,實際上全是因為有唐泛在。但唐泛總不可能一直留在香河縣,他一走,唐瑜又會失去依靠,她孤身一人在賀家,到時候隻會更難過。她很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更要狠下心,趁着這個機會,一刀兩斷,免得日後生變。唐瑜歎道:“隻盼七郎長大了别怨我!”唐泛笑道:“他那麼懂事,長大了也是個好孩子,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他定是能夠諒解的。”唐瑜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唐泛安慰道:“我的好姐姐,别一臉沮喪的樣子了,若是讓七郎看見,指不定又以為發生了什麼事。那孩子心思敏感纖細,日後有機會得好好磨練磨練才好!”唐瑜點點頭:“都是我誤了他,他日日瞧見他爹那樣,不難過是不可能的。”唐泛道:“你又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要是這樣,我覺得爹的責任還更大呢,當初怎麼就把你許給賀二這種人了呢!”唐瑜嗔道:“别胡說!你怎麼能怪爹,他老人家又不能預見那麼遠的事兒!”唐泛笑眯眯:“那不就是了?爹娘在九泉之下,必也不想看見你這麼不開心的,要是知道這種事情,他們肯定會比你還生氣。好了好了,我看七郎這兩日受了傷,也不能去族學,明日我帶上你們倆去集市逛逛罷!”姐弟二人回到竹院,唐瑜便去看賀澄了。唐泛正想讓嚴禮他們去打聽打聽韋家那樁案子的進展,錢三兒恰好就從外頭走進來。他一臉神秘兮兮:“大人,您猜我在外頭聽見什麼了?”唐泛瞅了他一眼:“不知道。”錢三兒賤笑:“您猜猜?”唐泛也笑:“不猜,你不說,我就問嚴禮他們去,憋死你。”錢三兒被打敗了:“好罷好罷,我說就是了,聽說啊,韋家鬧鬼了!”唐泛腳步一頓,成功地被他吸引了注意力。錢三兒見狀很有幾分得意:“您也猜不到罷?有好幾個版本呢!一個是說韋家那個韋策未發迹前,原是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可是他為了攀上富貴人家,就娶了自己的原配張氏,負了那個未婚妻,那個未婚妻羞憤之下,跳河自盡了。她臨時前發誓,今生你為富貴負了我,來世我定要令你斷子絕孫!”他捏着嗓子學完那一段“臨終絕唱”,然後道:“然後啊,好好一縷香魂就化作厲鬼,潛伏在韋家,您瞧韋家這些年,生的都是女孩,便是這女鬼在作祟,這不,現在剛有一個男丁出生,轉眼就夭折了!”唐泛:“……我發現你挺有才的。”錢三兒得意洋洋:“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人,我可是天下第一絕頂聰明之唐大人的跟班!”唐泛對他的自賣自誇簡直無力吐槽了:“聽說碧雲天飯莊的大堂裡還缺個說戲的先生,要不要我給你推薦下去試試?”錢三兒:“那算了,您肯定離不開我,像我這麼忠心耿耿又能力非凡的跟班,現在可不好找了!”唐泛忍不住踹他一腳,笑罵道:“行了,說正題啊!”錢三兒:“第二個說法,是說韋家現在的财産,都是韋策從别人手上奪來的,他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奪了人家的家産,然後來到香河縣重新開始,如今被他害死的那人化為厲鬼,前來複仇,也是為了讓韋策斷子絕孫,永遠懊悔自己做過的一切,所以韋家才接二連三地死人。”唐泛:“……怎麼全是厲鬼,能不能來點新鮮的?”錢三兒:“能啊,新鮮的便是——”他拖長了語調,見唐泛一點都不急,隻得繼續道:“殺韋朱娘的兇手找着了。”唐泛挑眉:“是柴澤?”錢三兒沮喪:“啊?您都知道了,那還讓我說甚呢!”唐泛搖頭:“我隻是猜的。柴澤、王達、鮑義這三個人裡,隻有柴澤最可疑。”錢三兒忘了自己要炫耀消息的初衷,反倒好奇問起來:“為何?可韋策自己明明說王達才跟他有仇,柴澤與他最要好啊!”唐泛道:“别忘了,我之前就說過,能夠在那麼短時間内找到韋朱娘并且殺死她,又不驚動别人的,隻有相當熟悉韋家的人才能做到,就這一點來說,隻有柴澤符合。”錢三兒拍拍額頭:“是是,我差點把這出給忘了!沒錯,翁縣令也是這麼問出來的,這事兒光憑柴澤一個人也做不成。據說是柴澤的表妹,也就是韋策的正室,特意讓人将那一罐湯加熱,然後才送上來的,然後柴澤又對鮑義說,他表妹夫很讨厭王達這個人,想讓他當衆出點醜,跟鮑義約好,讓他在席上碰倒那罐湯,又許以重酬,讓他幫忙圓謊,結果讓翁縣令一審就審出來了。”唐泛問:“那柴澤為何又要殺韋朱娘?一個小女孩與他有何仇怨?”錢三兒:“因為柴澤與柴氏眼看韋策生了兒子,要将一切都給他,心生不忿,就想密謀對韋策不利,借以謀奪他的家産,結果當時不巧韋朱娘經過,兩人生怕陰謀提前敗露,就讓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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