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它是想跳一下樓,這二十幾層高的公寓飛下去,不摔成一灘肉餅都對不起地球的地心引力,但是當他站在窗邊往下看的時候,忽然聽見房間裡的男人睡夢中翻身傳來的聲音,他又忽然猶豫了:他失蹤後,姜川總是會打着電筒找遍每一個角落,他很難想象當男人看見自家窗下這麼一灘血肉模糊的東西時,會怎麼想。畢竟他這些天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讓姜川覺得,阿肥隻是失蹤了,并不是死掉。就好像方餘說的,&ldo;習慣&rdo;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在心中報着希望,漫長的等待着阿肥回家的日子裡,久而久之,男人總有一天會忘記這件事‐‐這整個過程甚至是沒有什麼極大的痛苦的,生活的節奏那麼快,明星的工作又那麼忙碌,用不了一個月,他就會忘記倉鼠這件事。而在他忘記之前,在他的心中,阿肥一直還活着。是的,在謹然看來,大概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計劃了。&ldo;……&rdo;默默地縮回了已經踏出去的爪子,倉鼠轉頭跳下了窗子,當他擠出家門門縫,來到黑漆漆的走廊上時,卻發現此時走廊上被皎潔的月光以及漫天的繁星照得猶如白晝‐‐正是盛夏,帶着陣陣夜來花香的暖風從走廊上吹過,謹然站在走廊上安靜了想了會兒&ldo;這是不是自殺可以想到的最美的夜晚&rdo;這個問題時,他突然聽到了樓下池塘裡青蛙的呱叫。蹲在走廊上的倉鼠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哆嗦了下,看了看四周确認啥也沒有,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在心中碎碎念:哪來的死青蛙。但是很快的,突然意識到,這似乎是一個提示‐‐他想到了那一天,在徐倩倩的别墅中,他夢到的那個夢境。他躲起來,躲在荷葉下,雖然焦躁得想要立刻跳出去告訴姜川我在這裡,夢境中他卻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頗為殘忍地看着姜川到處找它‐‐就好像這些天,他一直在做的,為了讓姜川适應他失蹤的所謂逃亡遊戲;夢境中,徐倩倩告訴姜川,阿肥不會回來了‐‐就好像這時候的謹然正要踏上新的旅途,為了讨伐徐倩倩的謀殺行為,而冒險放棄自己作為倉鼠的生命;夢境中,他似乎也是在這樣安靜、繁星點點的夜晚中,安靜沉入水底……樓下有池塘。隻要沉入池塘,除非是姜川把整個池塘的水抽光,否則他将永遠不會發現&ldo;倉鼠阿肥&rdo;的屍體。而奔赴死亡的過程是容不得一點猶豫的。在千裡迢迢地爬完幾十層的樓梯來到樓下池塘邊,趴在池塘邊上時,倉鼠甚至能看見池塘裡仿佛永遠都不眠不休的魚兒湊了過來,好奇地吐着泡泡,隔着水面看着那趴跪在水池邊上的毛茸茸的臉‐‐它們聚集過來,就好像期待着它會像是人類一樣扔下一些什麼面包屑之類的東西讓它們填飽肚子。然而很顯然令這些可憐的魚兒們沒想到的是,隻聽見&ldo;噗通&rdo;&ldo;嘩啦&rdo;接連着兩聲水響,這隻毛茸茸的蠢貨就這樣把自己扔了下來。夢境中的一切仿佛再次重演,耳邊咕噜噜的水泡聲,鼻子裡、耳朵裡、嘴巴裡冒出來的一串串小小的泡泡‐‐哦,唯獨不同的是,謹然驚訝地發現夏天的池水居然也可以這麼冷,而且這冰冷程度,似乎比夢境中的那一幕更加來的立體生動一些。他睜着眼,仰着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睡眠搖曳,打碎了映照在睡眠上的月光。渾身冰冷、窒息的壓迫感席卷而來時,他卻覺得指尖的某一處暖暖的,這讓那一處顯得特别有存在感。謹然想了想,然後在心中默默地&ldo;喔&rdo;了一聲,這才想起,右爪的……姜川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麼樣的噩夢中驚醒過來的‐‐事實上,他已經很久沒有做噩夢了。更加不會像是這樣從噩夢中驚醒。更糟糕的是,他發現自己完全沒記住那究竟是怎麼樣的噩夢‐‐仿佛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隻有焦急、恐懼、困惑以及悲傷等各種負面情緒将他包圍起來,他渾身冰冷,血液逆流,然後掙紮着醒來。從床上坐起來,擡起頭看看窗外,男人這才發現今晚月色正好,滿天繁星,明天一定是個晴朗的好天氣……他擡起手,将空調打低了些,将睡亂的頭發往後扒了下,頓了頓,這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自己的枕頭邊,卻發現之前還安安穩穩睡着一隻倉鼠的枕頭上空蕩蕩的。姜川怔愣了三秒。片刻後,他伸出手,去摸了摸那枕頭,掌心冰涼的溫度讓他試探性地叫了聲:&ldo;阿肥?&rdo;室内一片甯靜。沒有回應。&ldo;……又跑了啊,這次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回來。&rdo;男人嘟囔了一聲,淺淺皺起眉,一臉困擾地重新倒回床上,閉上眼。與此同時,g市中心醫院,貴賓看護病房内。空蕩蕩病房内,隻有擁擠的監護儀器作為唯一在發生變動的東西,相比之下,躺在病床正中央那名仿佛正在沉睡的黑發年輕人反而變成了靜止的了‐‐窗簾已被值班護士拉開,月光灑入病房内,仿佛将整個房間都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芒。病床前的電視機裡,開着很低的音量在播放着一部電影,電影銀幕閃爍,屏幕上,有一名黑發年輕人正坐在房頂上,用低沉卻好聽的嗓音唱着一首憂桑動人的歌曲,歌曲中唱了青春惆怅,唱了分别無奈,唱了相聚時物是人非……他的目光沉定,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讓人舒心的笑容,電影中打在黑發年輕人身上的月光就和今夜的一樣美。令人驚奇的是,電視屏幕中的那個黑發年輕人,和躺在病床上,那完全陷入靜止狀态一般的人長得一模一樣……啊,也不是完全一樣的。事實上,近在眼前的這個看上去更加消瘦一些,長期不能接觸陽光,讓他的皮膚白得近乎于透明。而此時此刻,電影時候已經播放到了片尾,坐在房頂月光下的那個人還在唱着歌,仿佛毫不知情電視屏幕外有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家夥就像是屍體一樣躺在那裡……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就好像是要對這樣奇怪的一幕發出質疑,那保持了整整一個冬季、一個春季甚至大半個夏季跳動頻率的監護儀器,跳動頻率突然發生了變化‐‐躺在病床中央、那仿佛靜止于時間之中的黑發年輕人忽然發生了一些些細微的變化。最開始,那幾乎是不可察覺的,隻有湊近了才能發現,他垂下的濃密睫毛,就像是蝴蝶震動翅膀時一樣,輕微地顫抖了下。幾秒後。當眼瞧着一切都要重歸于平靜,那睫毛顫動的頻率以及動作卻突然變得大幅度了一些‐‐而後,在這樣平凡而寂靜的月夜中,躺在床上、陷入昏迷整整快有八個月之久的黑發年輕人忽然睜開了自己的眼睛,黑夜之中,那雙黑色的瞳眸卻異常晶亮。此時,電視機裡的電影播放完畢,電影的最後跳出《歲月流逝的聲音》演員表,坐在床上的黑發年輕人面無表情地看着一群醫護人員在深夜的病房走廊上搞奪命狂奔,然後醫生護士們像是一群準備入欄的羊似的争先恐後沖入他的病房‐‐真是難為這些白衣天使了,因為任性地非要在半夜裡醒來的病人,不得不從被窩裡爬起來幹活還不能抱怨,時時刻刻都要保持眼下這樣的職業熱情。各種埋在身體裡輸送營養以供給這具身體保持基本生存的管子被拔出時,能感覺到從身體深處傳來的微微刺痛,帶着消毒水氣息的手翻開他的眼皮緊接着是明晃晃的電筒照射過來,黑色的瞳眸條件反射的微微縮聚直到醫用電筒的光挪開,周圍重新恢複黑暗……謹然的腦袋在嗡嗡作響。晃動的電筒光芒與作為倉鼠時看見的最後被水面攪碎的破碎月光隐隐約約重疊了起來。謹然微微眯起眼。那些在他的眼前遊來遊去,好奇地湊上來用嘴巴啄他濕潤沉重的毛發的魚類變成了這些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們‐‐周圍仿佛有無數個人在說話,有的人在叫他的名字,有的人似乎在對他提問問他感覺怎麼樣,還有一些人在給他測量基本的體溫、心跳等數據……而謹然坐在床上,随便他們擺弄,而且無論别人問什麼問題,他都顯得無動于衷。這時候,已經有醫生打電話通知他的家屬。當聽見那個不太認識的醫生a跟電話那邊的人說&ldo;病人情況還不太穩定,可能有腦損傷影響語言或者正常判斷力&rdo;時,黑發年輕人的眼皮子跳了跳,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因為他過于沉默,以至于讓醫生以為他不小心成了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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