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事一切從簡,但該有的儀式還是要有的。柳穆清吩咐人去香積寺請一行大師,他是香積寺的住持,也是得道高僧,祖父生前好友。
傳說枉死的人會被收在地獄中的枉死城,等陽壽盡了才能被釋放出來轉世投胎。
柳國公生前并不信這些,柳穆清也不信。她和祖父一樣,都相信人定勝天。可現在,柳穆清不敢賭,花點銀子做場法事的事兒,萬一是真的呢?祖父豈不是要在那裡熬很久?
暮色将至,一行大師還沒到,老夫人先到了。
老夫人比之前在府裡的時候稍稍瘦了些,也蒼老了些,但精神還好。
老夫人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能回府,之前二郎跟自己說去莊子上生活隻是暫時的,他一定會将自己接回來。那時候她雖然有這個盼望,但也知道希望不大。
沒想到,自己去莊子上生活沒幾天,甚至連月餘都沒有,就回來了!
老夫人本來頹廢的精神在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消失殆盡,她要挺胸擡頭地回府,讓柳二娘這個賤丫頭好好看看,哼!
“有什麼不明白的,快說說,我幫你拿個主意!”老夫人看見柳穆清的一瞬,眼睛都要翻上天了,一臉得意。
柳穆清有些訝異,回頭看看司棋,司棋小聲解釋一番。
原來是在自己悲痛萬分的時候偷偷接回來的,柳穆清冷笑。
“老夫人恐怕是弄錯了,是叔父私自接你回來的,我這裡用不上。誰接回來的,誰負責送回去!”柳穆清冷聲道。
“二娘,老夫人再怎麼說也是大家主的妻子,大家主安葬老夫人不在恐怕不合适吧?”林氏上前一步幫着老夫人說話。
老夫人贊賞地看着林氏,她這個兒媳,算她沒白疼吧,也就這麼點用處了。
對于祖父房裡人,她一個孫女的确不好評判。但在她的心裡,老夫人可算不上祖父的妻子,祖父的妻子隻有他明媒正娶的祖母一人,其他人都不配。
但老夫人的位份在這裡,這麼多年祖父也沒有将她送出府,這麼想的話她實在不好置喙,柳穆清壓下心中的不甘:
“既是這樣,明日送葬後便回去吧。還有,老夫人之前的屋子已經清空了,今晚就住在叔父的院子裡吧,這件事就交給嬸嬸了。”
老夫人一聽自己走了沒幾日院子都沒了,有些生氣,就要出聲怒吼,還是林氏先一步攔住,“好的好的,老夫人放心,我必安排妥帖!”
林氏在老夫人耳邊低語幾句,老夫人雖然不甘心,但這時候也隻能聽柳二娘的,否則她真能将自己掃地出門。
林氏将老夫人迎到自己的院子,柳相書親自給老夫人奉茶,“母親辛苦,在莊子上過得可還好?”
老夫人接過茶,沒好氣地道,“在一個破莊子上能有什麼的好的?倒是你們,一次也不來看我,今日還不讓我和那賤丫頭理論。等明日事情結束,你們不會真的讓她将我送回去吧?”
“那怎麼會,既然接您回來,就萬萬沒有再送您去莊子上的道理,多大的罪過啊,您已經去莊子上受了那麼多天的苦,也還清了!”林氏笑着寬慰老夫人,“隻是事情發生得比較突然,去接您回來也是郎君趁她悲痛不已的時候,所以,怎麼留下您我們還要仔細商量商量。”
老夫人的眼神閃了閃,商量什麼?柳二娘不在了,萬事大吉!
一行住持匆匆趕到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他們是趕着城門關閉之前進城,柳穆清一早就派人在城門口守着,等人到了,引着衆位高僧入府。
柳相書和衆位高僧寒暄後,超度便開始了。柳穆清聽着衆僧人嗡嗡的念經聲,頭像要炸裂一般疼,便起身到外面喘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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