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敬識也不争,随他去。同時想起問他,哪來的錢買這些?
馮雲笙不想說賣了少爺送他的筆,盡管霍敬識也許早就不記得那支筆了。他輕描淡寫地說:“過年了,少上一回供。”
“過年才該上供。”
馮雲笙又露出那副讨饒之色,求霍敬識别追究了。
霍敬識嘗了一筷子菜,抿了一口酒,剛啧了句:“太沖了,一點兒不柔。”馮雲笙的手已把兩片火腿送到他跟前了,他夾起來墊進胃裡。這在過去是他們最基本的默契,斷了這麼多年又冷不丁續上,竟誰也沒覺出别扭。霍敬識說:“我沒說不讓你吃,我一個人反正吃不了。”
馮雲笙謝過一句,端起酒杯,說敬少爺,少爺随意,他幹了。結果杯沿還沒夠到唇邊,霍敬識打斷他:“你敬的什麼啊?沒個詞兒也沒個由頭,幹喝?”
早年在霍家,除夕夜主子們開一桌,也會賞下人們一桌簡單的。等酒菜全端上桌,霍老爺會說暫時不用人候着,都下去吃飯吧。下人們離開前,總要排成一排給老爺少爺太太姨太太敬酒,一人一句吉祥話。馮雲笙也會講。他講完,霍敬識故意不滿意,說屬他講得不好,得留下挨罰。
馮雲笙天生好酒量,不怕喝酒,霍敬識偏就不罰他酒,刁難他,讓他說個拜年的對聯。這可把馮雲笙愁壞了,冥思苦想半天,擠出來的兩句連韻角也壓不上。不過倒歪打正着地客串了一回飯桌上的開心果,霍太太抿嘴笑,說:“敬識别難為人了。”霍敬識這才放他走。
等夜裡兩人單獨碰了面,霍敬識提醒他還沒罰完呢。
“你饒了我吧,少爺,我真不會做對子!”
“誰說罰這個了?”
“那罰什麼?”
“你那嘴不利索,你說呢?”
一場罰下來,馮雲笙準要喊上幾天腮幫子酸。
眼下霍敬識突然又讓他想個敬酒的由頭,語氣聽着也似逗非逗,不知是個什麼意思。馮雲笙不敢真逗,唯恐招霍敬識反感,于是說了段中規中矩的祝福語。霍敬識嫌他沒點新鮮的。
“少爺想聽什麼?”馮雲笙問。他這樣稱呼霍敬識,霍敬識如今也不再反對,兩個人似乎都習以為常,誰也不去糾正誰。
“讓你說呢,我告訴你了還新鮮麼?”
霍敬識等了一會兒,沒等來敬酒詞,等來一句沒頭沒尾的:“少爺,家裡有花生嗎?有的話待會兒炒香了,我給你包餃子。”還真給他“新鮮”得一愣。
過去除夕那頓餃子,霍太太為圖兆頭祥瑞,必定吩咐下人把“福”包進餃子裡。嫌銅錢不幹淨,便改用炒得噴香的花生,說吃到花生就是吃到福氣,來年一整年順順當當吉祥滿滿。
下人們吃飯快,提早收拾幹淨,等着太太一點頭,就把包好的餃子下鍋。馮雲笙這時通常無事可做,在窗外學鳥叫,想把霍敬識引出來。霍敬識一看窗口的影子就知道是他,借口出去方便,把馮雲笙往牆角一堵,問他:“你幹嗎?又搗亂?”
“我給你留了帶花生的餃子。”馮雲笙笑嘻嘻的,在一派炮竹主打的喧鬧之下,沖霍敬識喊,“待會兒單獨給你煮,讓你吃頭福!”
恍然憶起這一幕,霍敬識悶頭喝了口酒。馮雲笙再給他斟滿,他又一口下肚,然後扭過頭朝窗外看,其實挂着窗簾,什麼也看不見。他嘴上問:“你說你算幹嗎來的?”
“……想跟你一塊兒過年。”
“你是想以前那份兒熱鬧吧?”
“少爺,我……”
霍敬識搖頭打斷那些說了也等于沒說的解釋,自己跟自己點頭:“我也想。”他是真想,不然不會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放馮雲笙進門。馮雲笙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能與他共同回憶曾經年味兒的人。
假如馮雲笙一開始沒懂,這三個字,加上這一桌子似曾相識的菜肴,不可能還不懂——這些年,孤單的人不隻他一個。
“少爺,你吃口菜。”馮雲笙給霍敬識的碗裡添上幾樣,又去倒了杯熱茶回來,勸道不如以茶代酒。
霍敬識把茶杯推開,讓他接着斟酒。再兩杯下肚,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随着酒後勁一齊燒上來,燒得霍敬識話也多了,不過始終沒什麼具體内容,隻是一直在反複責問馮雲笙:
“你還幹嗎來?”
“你怎麼還敢來?”
“你這麼不是東西,你怎麼還好意思來?”……
馮雲笙點頭,承認自己确實不是東西,現在想改,想做一回好東西。
“想讓我看你改?”霍敬識問,眼睛卻不看他。
馮雲笙點頭更甚:“想,但是怕少爺不想看。”
霍敬識沒接話,過一會兒突然問:“你猜我想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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