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松驕橫成習慣,此刻卻像隻受驚的熊:“攝政王為啥讓關甯鐵騎轉城?”
邬雙樨輕聲回答:“關甯鐵騎作為先鋒,英勇奮戰,傷亡折損最狠。”
祖松放下飯碗,到底沒忍住,團成一大團抱着頭,喉嚨裡“嗬嗬”地滾着哭音:“三千兄弟一起出來的,現在就剩一千不到了。”
祖松哭得慘,邬雙樨不得不仰臉紅着眼看天:“陛下和殿下都看到了。”
轉城時邬雙樨騎着皇家禦馬,走在關甯軍前頭。他的愛馬死在子午谷。原本不能這麼矯情,他那麼多兄弟同袍都折在子午谷,可他就是很想念自己的馬。它是他的兄弟,馱着他征戰連年,一直那麼溫順,任勞任怨。百姓歡呼,僧道念經,鼓音嘹亮,邬雙樨面無表情地騎着禦馬,想念自己的愛馬。
轉完城,邬雙樨去星鶴樓買了一隻大食盒,可着最好的菜擺上。攝政王巨馬黑甲長槍的打扮轟動京城,尤其是那把實在是太長的槍,當真是橫掃千軍如卷席,據說是根據當年太祖的帝王槍仿造的,太祖匹馬單戈,日行千裡,當世神勇無雙。攝政王那一身黑甲是太宗皇帝的,這又來一把太祖皇帝的帝王槍,星鶴樓裡有壓低嗓子扯淡的:那位,回來了。
哪位?不可說。
邬雙樨被沙場磨砺得五感極度敏銳,聽力極佳。他等食盒的時候,面帶笑容,聽食客真真假假心領神會侃大山。太祖還是太宗回來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攝政王要回太祖太宗的時代。太祖和太宗都是騎槍兵,尚武好戰。太祖并不信重文抑武那一套,在他老人家看來,文官搞不好更可惡一點。太祖規定文官封爵不過伯,文官能有個伯爵算到頭了。武官不一樣,真正能憑軍功覓封公侯。
邬雙樨坐在星鶴樓三樓,低頭往外看。轉城完畢,法會還沒真正散,随着法會有廟會。百姓們喜歡熱鬧是天性,國喪期間這個不準那個不準,難得法會能高興一下。接近傍晚,西面随風而來的赤金雲霞仿佛聖光,鋪天搖曳,丹彩煌煌。京城已經很久沒出現過這種昭示晴空萬裡的天氣,邬雙樨都不得不恍惚一下,難道真的是李家列祖列宗顯靈保佑?
食盒準備妥當。星鶴樓作為京城第一酒樓,任何事物都拿得出手。三層紅黑漆食盒裡菜品葷素得當,菜盤碼得精彩悅目。價格自然是不菲,邬雙樨痛快結賬,拎着食盒慢慢下樓,默默穿過熱鬧的大街。京城繁華,遼東凜冽的風聲卻令人想念。
不知道方督師,想不想遼東冬天的風聲。
邬雙樨拎着食盒站在诏獄外面,對錦衣衛指揮使司謙笑笑:“司指揮,多謝你肯幫忙。”
司謙道:“送個東西而已。”
“他……還好麼?”
“不上刑不提審。”
邬雙樨把沉重的食盒交給司謙,司謙沒想到這麼沉,差點沒拎住。
“勞煩司指揮跟方督師說,關甯鐵騎三千人進關,拼殺向前,從不後退,并未給他丢臉。還有今日關甯鐵騎跟着攝政王殿下轉城,百姓歡呼。”
司謙拎着食盒道:“邬将軍有情有義,我佩服。”
邬雙樨抿着嘴一笑:“同袍之誼罷了。”
旭陽穿着麒麟賜服去挑水,李在德拽都拽不住。旭陽很少笑,也很少說話,嚴肅而沉默,李在德在遼東一直有點怕他。旭陽其實是個特别英氣勃勃的年輕人,隻是心事總是很重。李在德聽旭陽吟唱那些蒼涼的蒙古場長調,聽得潸然。他聽不懂詞是什麼意思,旭陽說那是英雄史詩——旭陽本身就像一首英雄詩,悲壯而肅穆。李在德感覺有點奇妙,邬雙樨是傳奇裡的将軍,旭陽是史詩裡的豪傑,這倆人突然從天地間聲聲不歇的傳唱中一步邁出來,立在他面前。
就是旭陽顯得特别不好親近,一天說不了兩句話。李在德一直以為旭陽挺煩自己的,畢竟在遼東幾無生存經驗事兒還多,隻不過自己是個皇族,旭陽沒辦法必須應付。突然旭陽就這麼威武地立在自家院子裡撸袖子幹活,李在德簡直肝兒顫了。他抓住旭陽的袖子,瞪着兩隻茫然的大眼睛一臉汗:“旗總,旗總,您别幹了……”
論力氣他哪兒是旭陽的對手,旭陽拖着他照樣幹活。胡同鄰居們沒去承天門的都扒在門後頭呲牙咧嘴看奇景,威風凜凜的軍爺穿着火紅麒麟賜服扛着大扁擔挑着兩隻大木桶拖着一隻傻狍子腳步生風如履平地。
完了完了這不知道要怎麼被編排了,李在德一臉絕望。旭陽把水挑滿,門口敲門。旭陽上前一開門,碩大牛車差點就卡在胡同裡,牛車上堆着水果蔬菜各種肉。旭陽陰着臉不悅:“怎麼這麼晚才來。”
趕車的士兵賠笑:“旗總,法會不殺生,新鮮肉出京城才有一點,再說這地兒實在是不太好找……”
旭陽一閃身,幾個士兵開始卸貨。老王爺其實還是不舒服,一個麒麟賜服在外面幹活他躺着也不踏實,一聽又有喧嘩隻好起身,看院子裡幾個兵爺來回穿梭搬東西,老王爺真沒見過這陣仗,傻了:“兵爺!這是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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