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紹陵笑吟吟的倚在榻上聽衛戟給他講仁義道德,最後隻得點頭:&ldo;是,是我說錯了。&rdo;衛戟心裡隐隐的覺得褚紹陵有些不對的地方,但對他來說褚紹陵做什麼說什麼都應該是對的,是比聖旨還要重要的,衛戟有些困惑,因此又說起佛割肉飼鷹的事來,褚紹陵實在撐不住,失笑打斷道:&ldo;鷹本來就是吃肉的,這……&rdo;褚紹陵看出衛戟眼中的不認同,隻得轉口:&ldo;暮春三月,羊歡草長,天寒地凍,問誰飼狼,人皆憐羊,狼心獨怆。弱肉強食,天規就是如此,一顆心上的肉也隻得飼喂一隻鷹救一隻鴿子,别的鴿子怎麼辦呢?或是别的鷹忍着不吃肉餓着,又該怎麼辦呢?&rdo;論起強詞奪理來衛戟自然不是褚紹陵的對手,衛戟張了張嘴說不出辯駁的話來,隻得道:&ldo;佛祖做的必然是對的,世人……世人自然是做不到這樣,隻得盡力效仿罷了,救不了所有的鴿子,那就能救幾隻就救幾隻,喂不了所有的鷹,也是能喂幾隻喂幾隻,臣以為……&rdo;&ldo;好好,我錯了。&rdo;褚紹陵認輸,翻身在衛戟頭上親了下,輕笑,&ldo;所以我隻要救你這隻鴿子就行了。&rdo;衛戟臉紅了,呐呐的說不出話來,由着褚紹陵跟他親昵了一會兒才輕聲道:&ldo;殿下心中戾氣過盛……劍至剛則易折,臣不是好為人師,隻是……怕殿下以後因為這個吃虧。&rdo;衛戟怕褚紹陵不高興,眼中有些怯意,褚紹陵心裡一暖,類似的話傅經倫也說過,隻是傅經倫是不敢勸到這份兒上的,也不會讓自己這麼窩心。衛戟說的道理褚紹陵自然明白,天地正道,他從六歲進誨信院學的就是這個,隻是褚紹陵兩世皆坎坷,那份慈悲心早就被磨的一幹二淨了。褚紹陵将衛戟摟在自己胸前揉了揉,輕聲道:&ldo;嗯,知道了,以後有你時時勸着我才好,這些大信大禮,我也就……還能聽下去你說的。&rdo;衛戟答應着,他趴在褚紹陵身上,胸口被金印硌着了,衛戟拉着細鍊将金印扯出來,前幾日褚紹陵特意的找東華寺最年高有德的住持給這印開過光了,衛戟如今更是稀罕,總時不時的摸摸,褚紹陵面上對衛戟說的不以為然,但心裡還是隐隐的有些相信的,隻是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惡事做盡,怕是得不了佛祖的庇佑了,隻盼着佛祖能保佑他的小侍衛,衛戟一輩子沒做過一件壞事,定要享一世安樂才好。東華寺的清風圓裡太後正在默默的念經,聽完孫嬷嬷的話後太後淡淡笑了下,不在意道:&ldo;多大的事啊。&rdo;孫嬷嬷心裡着急,道:&ldo;太後怎麼不當回事?奴婢剛聽說後心都揪起來了,大皇子這是想做什麼?好好的,做什麼想起來……&rdo;孫嬷嬷有些難以啟齒,低聲道,&ldo;怎麼就喜歡上一個男人呢!還是個侍衛。&rdo;太後将手中佛珠放下,淡淡道:&ldo;陵兒還年輕,不知哪裡聽說了這新鮮事,嘗鮮罷了,且那個什麼……對,衛戟,哀家是聽陵兒跟哀家說過的,親耕那事你還記得吧?&rdo;孫嬷嬷點頭:&ldo;哪能不記得呢,大皇子險些吃了虧的。&rdo;太後一笑:&ldo;親耕回來後陵兒就跟哀家說起過那人,說他為了陵兒受了傷的,想來就是因為這事了,寵信一個侍衛而已,不礙事。&rdo;孫嬷嬷還是不放心,低聲道:&ldo;奴婢心裡就是不放心呢,大皇子跟太後提起的尚公主的事,說的那衛戰就是這個侍衛的嫡親哥哥,大皇子這可不是一般的寵信了,就單是這幾日,大皇子還跟那侍衛起卧同處呢。&rdo;太後輕輕歎口氣,道:&ldo;你以為哀家真不知道?&rdo;太後扶着孫嬷嬷的手站起來,坐到貴妃椅上,孫嬷嬷連忙拿了兩個拐枕讓太後倚着,太後跪了半日腰有些酸了,隻得歪着,慢慢道,&ldo;陵兒在碧濤苑裡藏着個人,千嬌萬寵的,能瞞過哀家去?&rdo;孫嬷嬷更是不解,疑道:&ldo;那太後怎麼……&rdo;&ldo;我能怎麼着?處死了那侍衛?&rdo;太後笑笑,接過孫嬷嬷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ldo;那陵兒會恨哀家一輩子不說,他也再忘不了那個人了,陵兒寵那侍衛,沒礙着他争儲,也沒礙着他參政,更沒礙着他孝敬哀家,哀家做什麼要跟那侍衛過不去?&rdo;太後歎了一口氣繼續道:&ldo;且你仔細想想,自皇後走後,陵兒可真的開心過?親娘沒了,皇帝……你也知道皇帝對陵兒如何,陽兒呢,是個沒心肝的,平日裡也想不到體貼他大哥。陵兒心裡隻剩下争儲攬權,這日子還有什麼樂趣?他心裡苦着呢,這孩子心又重,萬事不肯跟人說,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人,且那人也樂意順着他,由着他揉搓拿捏,陵兒身上這才有些人氣兒了,哀家要謝那侍衛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從中作梗?&rdo;&ldo;太後明鑒。&rdo;孫嬷嬷心裡還是有些轉不過彎來,猶豫道,&ldo;可惜……這是個男人啊,天地倫常,這事終究不是正統。&rdo;太後一笑,神情甚至有些倨傲,道:&ldo;陵兒是什麼人?陵兒是要做皇帝的人,天下之大供養一人,隻要不犯大錯不出大格,陵兒想做什麼都行,哀家憑什麼要讓陵兒受委屈?&rdo;孫嬷嬷徹底服氣,道:&ldo;太後這麼通情達理,實在難得。&rdo;太後淡然一笑,她心裡是真心疼愛褚紹陵的,就像她說的,隻要沒礙着褚紹陵争儲,這些小事算什麼呢?太後樂的成全讓褚紹陵找樂子,即使這個樂子不是很見得光,那又如何呢?太後不信褚紹陵會一直的寵愛這個侍衛,不過,很多年以後的事,太後看不見,也控制不了了。37、和褚紹陵之前預想的不一樣,衆人并沒有在東華寺住很久,公公躬身道:&ldo;邊境西涼國來犯,出了些亂子,皇上不放心太後,大皇子和四公主,所以讓奴才帶着三千禁軍來接太後娘娘、皇子公主早些回宮。&rdo;太後心裡一慌,連忙問:&ldo;可是出了大事?!你說清楚些。&rdo;章公公連忙道:&ldo;無事無事,這……嗨,太後真是難為奴才了,朝政大事奴才哪裡知道?奴才隻知道皇上這幾日讓這番邦小國鬧得吃不好睡不好的,雖說無甚大事,但到底不太平,皇上記挂着太後娘娘在外面不放心,趕着讓奴才來接,再說這中秋也快到了,娘娘早些回宮也好早點準備過節賞月了。&rdo;&ldo;邊疆起了戰事,哀家哪裡還有心思賞月,罷了,收拾東西吧。&rdo;太後想了想還是不放心,&ldo;陽兒也在外面呢!皇帝可說了什麼?&rdo;章公公躬身答應着:&ldo;太後放心,皇上也派了人去給南邊捎信兒了,幸而四皇子那邊的差事已經差不多了,過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回來,出不了岔子的。&rdo;太後稍稍放下心,撫撫心口,道:&ldo;那就好,去告訴陵兒和馥儀,打點好東西,咱們即刻回宮。&rdo;外面侍從們裝車的裝車套馬的套馬,都是急匆匆的,褚紹陵這邊接着信後先去了太後跟前安慰了一番,太後依舊唏噓着:&ldo;哀家誦經禮佛的有什麼用,怎麼總是不太平呢……&rdo;褚紹陵輕聲道:&ldo;自先帝西征遼涼後已經有快四十年了,這起狄子慢慢的又開始不安分了,每每到了秋收冬寒的時候總會侵犯邊境大肆燒殺搶掠,這次不知又是怎麼回事呢……皇祖母放心,遼涼彈丸小國,不足畏懼。&rdo;聽了孫兒的安慰太後心裡還是慌慌的,道:&ldo;你哪裡知道這彈丸小國的厲害,當年先帝親征遼涼,那也是折了多少萬人馬,在那貧瘠之地蹉跎征戰了半年,才将西涼打服的。&rdo;說起前事來太後猶自不勝唏噓:&ldo;那時候你父皇才七歲,還什麼都不懂呢,幾位老王爺在朝中虎視眈眈,若不是有先帝當初倚重的那幾位老臣憚壓着,不知要如何呢,那時哀家每日在後宮膽戰心驚的,總怕有個閃失,現在想起那段日子來哀家這心裡還揪着呢……&rdo;褚紹陵輕笑:&ldo;皇祖母是經曆過大動蕩的老人了,現在這點事算的了什麼,回宮就好了。&rdo;太後還是不放心,又囑咐道:&ldo;回朝後若是不好,你可不許請戰!我是知道你這個年紀的孩子的,天不怕地不怕,隻想着去征戰!&rdo;大褚每逢戰亂總會派皇子出征,以此來激勵三軍士氣,褚紹陵聞言輕笑:&ldo;皇祖母放心就是,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去做什麼?&rdo;安慰好太後褚紹陵回到菩提園,宮人們進進出出的收拾東西,唯獨不見衛戟,褚紹陵将王慕寒叫來問,王慕寒也是一臉的不知情,道:&ldo;剛才奴才還看見了啊,就……衛大人剛才還在王爺屋裡收拾他那幾個小包袱呢,一錯眼就找不着了。&rdo;王慕寒見褚紹陵的臉色放下來了,連忙道:&ldo;衛大人估計是有什麼事,趁着王爺去前面看太後這個空就去辦了,衛大人是最懂規矩的,肯定馬上就回來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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