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戟将自己的東西從褚紹陵的箱籠中收拾出來,沓成小小的一堆,心裡還在默默的想着遼涼的事,褚紹陵心裡好笑,揉了揉因為做馬車酸疼的脖子,走近從後面抱着衛戟,懶懶道:&ldo;今天在馬車上畫的圖呢?&rdo;衛戟愣了下,連忙取出來給褚紹陵,今天兩人在馬車上就着這圖商議了半日,褚紹陵參照着衛戟的軍陣又修改了幾個小細節,兩人閑聊中已經謀劃好了一場嚴密的剿殺,褚紹陵接過圖紙來看了一眼,轉身打開香爐,将圖紙随手扔了進去。&ldo;殿下……&rdo;衛戟不解的看着褚紹陵,這是做什麼?褚紹陵輕笑,攬着衛戟親了下,慢慢道:&ldo;記住,什麼時候,你也不能越過衛戰去,你哥哥還老老實實的在軍中練兵呢,你就敢想着去打仗了?好大的志氣……&rdo;原本褚紹陵就能感覺到衛戟在排兵布陣上有些靈氣,今天他有意試探,發現他果然是個奇才,更難得的是衛戟說起兵法來沒有絲毫他這個年紀的浮躁,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妥當的很,褚紹陵自然是驚喜的,但衛戟有這個才華,不代表他就要去戰場上施展這個才華。且不說現在褚紹陵做不得主,衛戟現在的身份也上不了戰場,就算哪一日褚紹陵自己做的主了,他也不會讓衛戟一個人去打仗,褚紹陵不可能讓衛戟離開自己羽翼下的。褚紹陵甚至在想以後要不要不許張立山來教導衛戟了,原本他覺得衛戟喜歡這些,學起來會開心,也是為了讓他拜在張立山門下,以後晉升更容易,但現在看褚紹陵有些猶豫了,他其實不需要衛戟這麼出色的。雖然很自私,但褚紹陵甯願衛戟什麼都不會,隻要無憂無慮的呆在自己身邊吃喝玩樂就好。他每日費那麼多心思在這宮中鬥來鬥去的,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手攬大權,讓衛戟享一輩子安樂麼?那衛戟為什麼還要像他一樣的辛苦呢?不隻是這些,褚紹陵心底還有個更為陰暗的念頭,讓衛戟依附他一輩子不更好麼?那樣不會有多少人知道還有衛戟這個人,由衛戰來擔起衛家的擔子,讓衛戟安然受益家族的榮耀就好了,當初不斷的提拔衛戰不就是為了如此麼。衛戟還在懵懵懂懂的看着褚紹陵,褚紹陵閉了閉眼,柔聲道:&ldo;這些大事就讓那些武臣們操心就好,咱們……還管不到那裡,懂麼?&rdo;衛戟猶豫了下點了點頭,其實他還是有些不明白的,但衛戟能看出來褚紹陵不喜歡他提遼涼的戰事,那他自然不會再提了,隻要是褚紹陵的意願,衛戟都會遵從。褚紹陵将衛戟摟在懷裡,親了親他的發頂,這一刻褚紹陵甚至有些唾棄自己的虛僞,若他真的為了衛戟好,就應該早早的将衛戟送到軍中去,讓張立山,韋斌永他們好好的教導,每逢戰事就讓衛戟跟着去,這樣下來,日後衛戟定能長成一名勇将,名垂史冊。但他沒有,而是利用衛戟對自己絕對的信任和服從,生生将衛戟的翅膀折斷了。等衛戟長大了,什麼都懂的時候,會很自己麼?褚紹陵輕輕的撫摸衛戟的後背,輕聲道:&ldo;要是……我讓你做什麼事,是對你有害的,你會做麼?&rdo;衛戟沒想到好好的褚紹陵怎麼會問自己這個,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ldo;會。&rdo;别說是害自己,就算是褚紹陵讓他即刻赴死衛戟也不會有絲毫猶豫的。衛戟也覺察出褚紹陵的神色不對,輕聲問:&ldo;殿下怎麼了?&rdo;褚紹陵搖搖頭,淡淡道:&ldo;無事,隻是突然覺得……對你不夠好。&rdo;衛戟愣了,還是想不透褚紹陵是怎麼了,隻得小心的回抱住褚紹陵,道:&ldo;沒有人,再沒有人比殿下對臣更好了。&rdo;褚紹陵心裡一暖,這傻東西……褚紹陵屈腿跪到榻上,順勢将衛戟推倒俯身壓了上去,啞聲道:&ldo;今天是你勾我火的……&rdo;&ldo;殿下!唔……&rdo;寝殿外太後跟前的女官捧了一身禮服過來,垂首道:&ldo;這是太後娘娘讓内務府新給秦王做的一身禮服,太後讓奴婢送來給王爺試試,若是合身的話,繡娘們就将最後的龍紋繡上,預備着讓王爺十五賞月的時候穿呢。&rdo;王慕寒往裡看了一眼,低聲道:&ldo;且等等吧,王爺這會兒正歇着呢。&rdo;女官也是在太後面前說的上話的人,太後跟前的人,在外面都比别處的宮女得臉,女官跟王慕寒也相熟,聞言一笑:&ldo;公公又逗我呢,這剛回來,太後娘娘還沒歇下呢,王爺就這麼快?公公行行好通傳一聲,我完了事也好回去,太後那邊還一大攤子事等着我呢。&rdo;王慕寒苦笑:&ldo;真不是唬你,等等吧,左不過一會兒的事,你要是真着急就把東西給我,等王爺試過了我讓人給送過去。&rdo;女官往裡看看,笑着搖搖頭:&ldo;不成,我這麼回去了太後問我合适不合适,我怎麼答?我等等就是了。&rdo;女官聲音低下來,輕笑:&ldo;如今王爺跟前也有得寵的了?&rdo;王慕寒心裡好笑,隻得敷衍着:&ldo;嗯……嗯,有。&rdo;女官等的無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王慕寒念叨:&ldo;既是這麼得寵,怎麼不見王爺去跟太後說,擡個侍妾?太後娘娘那麼寵王爺,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罷了。&rdo;女官想到什麼,輕笑:&ldo;别是王爺年輕,臉皮薄不肯說吧,那公公也該代勞啊,太後娘娘每隔幾日就将公公叫過去問問王爺的起居,公公竟瞞的好!&rdo;王慕寒失笑:&ldo;你哪裡知道……罷了,姑娘可憐可憐我,千萬别在太後娘娘跟前說。&rdo;女官隻以為是褚紹陵交代的,掩嘴輕笑:&ldo;知道,我多這個嘴做什麼,放心吧……&rdo;兩人在寝殿外面小聲聊着,過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裡面才叫人,外面守着的宮人連忙送水進去,進去的宮人頭也不敢擡,放下東西後連忙又退了出來,侍立在屏風外面。褚紹陵倚在軟枕上輕輕撫摸着還在微微顫栗的衛戟,輕笑:&ldo;怎麼了?看這臉紅的,病了不成?&rdo;衛戟聞言臉更紅了,褚紹陵笑笑,翻身下榻取了布帛沾了水來擦洗,衛戟不敢讓褚紹陵伺候他,忙不叠的也要下來,褚紹陵失笑:&ldo;好好呆着,腿都是軟的還瞎動……&rdo;褚紹陵擰好帕子走到榻前,衛戟跪起來要接帕子,褚紹陵往外一躲,道:&ldo;閉眼。&rdo;褚紹陵先給衛戟擦了擦臉,洗了洗帕子,接着給他擦身上,衛戟又是害臊又是惶恐,褚紹陵讓他擡手就擡手,讓他轉身就轉身,都擦好後褚紹陵給衛戟又拿了一套中衣過來,衛戟無法,隻得當着褚紹陵的面換上了。衛戟臊的耳朵都紅了,褚紹陵笑笑從後面抱住他,忍不住調笑:&ldo;剛才舒服麼?&rdo;衛戟說舒服不是說不舒服也不是,呐呐的紅着臉說不出話來,褚紹陵也不勉強他,柔聲道:&ldo;等你再大點兒,我讓你更舒服……到時候就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了,哭着求饒也沒用。&rdo;褚紹陵扯過外衫來披上,朝外面道:&ldo;行了,進來吧。&rdo;宮人們魚貫而入,将一旁的水盆布帛等拿走,又将榻上的被子軟枕等換了一套,王慕寒在外面聽着聲連忙進來了,躬身道:&ldo;王爺,太後派人給把王爺中秋時要穿的禮服送來了,讓王爺試試,若是不合适好送去改的。&rdo;褚紹陵點點頭,等着都收拾好了衛戟也将衣裳穿好了才命人進來,一邊讓宮人們給他穿衣裳一邊問:&ldo;太後那邊沒有什麼事吧?&rdo;女官連忙垂首道:&ldo;沒有,奴婢來的時候皇上正在太後宮裡呢。&rdo;褚紹陵點點頭,試好衣裳就讓人走了。褚紹陵轉過屏風來,對衛戟笑笑:&ldo;還害臊呢?&rdo;衛戟本來已經好了許多,被褚紹陵這麼一問又臉紅了,隻得笨拙的轉移話題,道:&ldo;殿下不去給皇上請安麼?&rdo;&ldo;一會兒去。&rdo;褚紹陵給自己倒了盞茶喝了,&ldo;就知道他得去慈安殿,我去了太後不方便。&rdo;衛戟皺皺眉:&ldo;殿下去了怎麼會不方便呢?&rdo;褚紹陵想想不如早點跟衛戟說,道:&ldo;太後給人說親呢,我去了自然不方便。&rdo;褚紹陵坐下來,輕笑:&ldo;這次跟咱們一起去東華寺的四公主知道吧?&rdo;衛戟點了點頭。&ldo;馥儀年紀到了,太後要給她尋一門好親。&rdo;褚紹陵拉着衛戟一起坐下來,&ldo;你哥哥衛戰,怎麼樣?&rdo;衛戟吓了一跳,道:&ldo;家兄?!&rdo;慈安殿裡皇帝放下茶盞,慢慢道:&ldo;衛戰?&rdo;&ldo;是。&rdo;太後輕笑,&ldo;這人皇帝肯定比哀家知道,哀家正要問你,這人人品如何?相貌如何?哀家隻是聽說過他好,到底沒見過。&rdo;皇帝對馥儀也沒有多疼愛,但他從未想過要将一個公主下嫁給衛家,衛戰是誰提拔起來的他比誰都清楚,如今再讓衛戰尚公主,豈不是太縱容褚紹陵攬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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