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城,沒有人不知道梁王。
李扶搖身為梁城的書吏,深通典史,更是不會不知道這位梁王。
大秦一統天下,秦帝陳康稱帝之後,立下大秦皇朝,為鞏固自己的皇權,秦帝将其子孫分封到各地,以為藩屬,鎮守地方。
這梁王的先祖,便是其中一位,其封地就在原來的梁國故地。傳到這一代梁王,已是第十一代。據說,這一代的梁王自幼便博學多才,喜好詩詞文章,更愛收集金石古玩、珍本典籍之物,風流倜傥,卓爾不凡。
按大秦律,藩王每三代降一等,與之相應的,其可以修煉的仙訣的等級,也會相應降低。
這一代的梁王,已被降為最低等的郡王,封地也隻剩下梁城一縣之地了,他所能修煉的仙訣,亦是皇族之中,最低一等的黃級仙訣。
即便如此,在梁城這個地面上,梁王也是隻手遮天的人物。任何人敢于忤逆于他的意志的,隻有死路一條。
梁王是皇族,可以修煉仙訣,即便他修煉的是大秦皇族中最低一等的黃級仙訣,他修煉的水平,也是遠勝于李扶搖這樣的野路子的。
何況這些年來,這位梁王隻怕不知劫掠了多少讀書人為他翻譯上古仙訣,對方接觸的仙訣的種類和數量,獲得的傳承之完整,也遠非機緣巧合之下得到過幾部殘缺仙訣的李扶搖可是相比的。
而且梁王這些年來,他不知結交了多少江湖匪人和奇人異士,為他奔走效命,手下勢力一定不會小。
這也讓李扶搖暗暗心驚,如果綁架自己的若真是這位梁王,他想要複仇,隻怕也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别說是複仇,就是要自保性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麼,李扶搖不願與張保兄妹相認的原因。他自己都朝不保夕,哪有能力去保護兩人,隻好送他們僞造的通關文書,讓他們離開大秦,遠走高飛。
李扶搖正在想着,那個小姐模樣的女子已是醒轉過來。她在侍女的攙扶下,起身過來朝李扶搖盈盈一禮:“多謝高人相救之恩。”
“不必多禮。”李扶搖還了一禮,神情淡然。
“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那女子女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李扶搖說道。
“那梁王權傾一方,手下能人異士衆多,高人勢孤力單,若要報仇,隻怕千難萬難……”那女子斟酌一番,緩緩開口道,“我天下社以匡複舊國,替天行道為宗旨,教中亦不乏能人異士,高人品性高潔,手段非凡,不如加入我們。”
李扶搖聞言,卻是心中一凜。他久在吏房,掌管各種公文,自然也是知道這天下社的。
這天下社又名天理教,創設于梁朝皇族遺老和忠臣烈士,他們力圖恢複舊國,誓不臣秦,屢次舉起義旗,卻屢次失敗。然其後人,亦不肯歸服,散落于江湖之上,秘密結社,仍然試圖推翻這大秦的暴政。
大秦視這天下社為生死大敵,屢次派出高手前往剿滅,卻始終未能如願。
李扶搖對這天下社倒沒有反感之意,隻是他向來不黨不群,習慣了獨來獨往,并不欲加入這麼一個組織。
他沉吟了一會,這才道:“多謝姑娘一番美意。我一介草莽山人,散漫慣了,不習慣受到約束驅使,還請見諒。”
那女子聽了,微微有些失望,卻也并未再勸。她知道李扶搖這樣的人,一旦決定了什麼,就很難改變。
“我天下社之人,皆為忠義之後,知恩圖報。高人日後有何難處,盡可以拿着這片玉來找我。”她微微一笑,遞上一塊小小的玉牌,便起身告辭。
李扶搖點了點頭,看着她們消失在夜色中,心情卻顯得有些不平靜。他知道,這卧牛山隻怕不能再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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