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曉扭頭看了看宋文斌,半晌才從自己的賀禮上收回思緒,略顯僵硬的扯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雖然她擔憂的和宋文斌安慰的完全不是同一件事情,但是淩曉還是對他的關心表示了接受。&ldo;手指好一點了嗎?&rdo;宋文斌看着淩曉松開糾纏在一起的十指,捧起她的手,有些擔心地看着那纖細手指上包着的繃帶,&ldo;上台真的沒有問題?要是很疼的話,我可以跟老師們說一聲,把合奏改成獨奏,我雖然彈得不如你好,也足以應付了。&rdo;&ldo;小傷而已,我根本沒有看在眼裡。&rdo;淩曉微笑着搖了搖頭。比起她受一點傷就大驚小怪的宋文斌,三爺對待淩曉的手段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心狠手辣,根本沒有把她當成是一個孩子或者是一位女性。淩曉知道三爺這樣做是為了她的成長,所以從未抱怨,無論被如何要求都咬牙堅持,而早已習慣被三爺摧殘的淩曉自然也從來沒有将手指上的針刺傷口當成一回事。當然,雖然自己不在意,但是宋文斌所給予她的備受愛護的感覺,也同樣讓淩曉倍感愉悅。當白霞來到後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宋文斌與淩曉雙手交握,相視而笑的情景,頓時,原本挂在臉上的笑意就有些滞澀。&ldo;從小青梅竹馬的感情,的确是别人不能比的。&rdo;一直關注着淩曉與宋文斌情況的唐嫣然雖然也有些吃味,但是一看到白霞的模樣,頓時又情緒高漲了起來,漫不經心地走到她身側,笑着贊歎,&ldo;聽說,他們可不僅僅隻是青梅竹馬、從小就定下的娃娃親,而且還是共患難過的過命交情,倘若不是那一次,他們之間的關系大概也沒有如今這樣親密,曉曉對于文斌哥可是有救命之恩呢!于危難之中并肩扶持所培養出來的情誼,一輩子都無法磨滅吧?&rdo;側頭,看了看面頰有些失了血色的白霞,唐嫣然毫不留情地刺激道,&ldo;是不是很令人羨慕?&rdo;白霞僵硬地揚着嘴角,在周圍人一片的附和之聲中不得不點了點頭,然後匆匆說了聲失陪,朝着宋文斌與淩曉走去。身後,英華高中的女孩子們一片關于她冷淡、不近人情、甚至是失禮的議論聲被白霞丢到身後,她想要盡快隔開淩曉與宋文斌之間親密的姿勢、打破他們之間似乎無法有其他人介入的氛圍,急切到甚至有些許的失态。在白霞進入後台的時候,淩曉和宋文斌就發現了她,此時見她走來,宋文斌溫柔有禮地站起身點頭問候,而淩曉也随之站起來,雙臂卻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臂彎。上一世,因為宋文斌對她純粹而炙熱的感情,白霞總是有恃無恐、溫柔大度的,甚至敢于以退為進地數度&ldo;迫不得已&rdo;地與他分手。白霞了解宋文斌赤子一般的心,知道他很難移情别戀,所以總是笑着冷眼看待其餘女孩子對宋文斌的糾纏。而這一世,淩曉本就在地位與身份上占有優勢,又陰差陽錯地在與宋文斌的感情上占據了主動,白霞大概再也做不到上輩子的胸有成竹、淡定灑脫了。英華高中與聖瑪利亞女子高中的節目的相互交叉的,又分為幾個大部分,類似于鋼琴之類演奏聲樂的節目都被放在了一起,所以宋文斌、淩曉的合奏和白霞的鋼琴獨奏相距并不遠,隻不過一個略微靠前,而另一個則是備受矚目的壓軸。因為面臨演出,所以談話的内容三句兩句自然而然就提及了彼此的節目。白霞在說完自己準備的節目後,有些欣羨地贊美道:&ldo;你們的衣服真漂亮,特别是淩小姐,真是讓人眼前一亮。&rdo;宋文斌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而淩曉身上的也是淩父花大價錢專門定制的白色女式燕尾服。淩曉長得本就漂亮,又兼之練武養成的習慣與骨子裡帶出來的冷硬銳利,舉手投足間既有少女的柔美又有少年的英氣,與宋文斌站在一起,和諧地宛若一對璧人。而白霞因為家中拮據,并沒有找到适合的演出服,所以隻試穿了一身聖瑪利亞女子中學的校服,雖然這身校服同樣漂亮,但是在各種華麗服飾雲集的後台,未免就顯得有點寒酸了。&ldo;是嗎?&rdo;看出白霞遮掩下的意氣難平,淩曉故作不知地露出幸福的笑容,&ldo;其實我也覺得沒必要為一場演出就做一身昂貴的新衣服,但是父親的愛護也不能拒絕啊,真是有些不好意思。&rdo;曾經,淩曉與白霞争搶的一個是男友,而另一個就是父親。既然宋文斌已經幾次炫耀過了,淩曉自然也會抓住機會炫耀一下淩父對她的愛護寵溺‐‐不管這到底是真是假。白霞被淩曉這一句打擊弄得半晌沒說出話來,良久才擠出笑容應和着淩曉贊美了一下淩父對她的關愛。也不知是她現在還不成熟、本打算就這樣說,還是連番受打擊、有些沖動失控,白霞露出失落又羨慕的表情,輕聲說道:&ldo;可惜我家裡沒有這樣合适的演出服,也沒有錢去購買……&rdo;白霞的模樣楚楚可憐,着實讓人想要好好安慰一番,知曉她家中境況的宋文斌神色微動,剛想要開口安撫,就被淩曉皺着眉打斷了:&ldo;白小姐,你這樣說可就有失妥當了。&rdo;白霞愕然,看着面露不贊同神色的淩曉,有些不懂她的含義。&ldo;首先,這并非是如何正式的演出,服裝并不重要,隻要節目精彩,都會博得觀衆們的喜愛,太過于關注外在的東西未免落于下乘,難道白小姐對自己的節目與鋼琴技藝并不自信嗎?&rdo;淩曉一副道貌岸然,嚴肅卻又誠懇地柔聲說道,&ldo;其次,聖瑪利亞高中的校服很漂亮,很适合你,白小姐就算不喜,也不應當說出來,這将其餘那些與你一樣身着校服的同學置于何地?未免有些嫌貧愛富之嫌。最後,你的母親獨自撫養你長大,雖然沒有辦法供給你富裕的生活,起碼也令你衣食無憂,因為沒有演出服便失望怨怼,也有些對不住她的含辛茹苦吧?&rdo;白霞幾乎被淩曉突然扔出的大道理砸懵了,待到反應過來之後連忙泫而欲泣地否認自己并沒有這些意思。淩曉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緊,立刻順坡下驢,真摯誠懇又有些手足無措地表示自己也隻是有感而發,說得太過火,的确有不對的地方,向她道歉的同時也表示自己自然相信白霞的本意并非如此。淩曉的話本來就有點道理,加上認錯态度格外良好,讓人實在找不出能過多斥責的地方,頂多就是有些嫉惡如仇,說話太過直白罷了‐‐當然,這也于她的家世身份有關,鮮少有人願意無故駁了她的臉面。隻不過,雖然淩曉看起來是滿懷歉意地收回了剛才的話,但是聽到的人卻不會就此當成耳旁風。對于不喜歡的人,隻要她被指責、不管理由多麼牽強附會,衆人也都是願意當成一件喜聞樂見的事情,在茶餘飯後傳一傳的。白霞又在淩曉這裡吃了個悶虧,以她目前的性格和身份是一定不可能反嗆回去的,而淩曉也自然是抓住了她想要裝可憐當淑女的想法,一而再再而三地&ldo;欺負&rdo;她。不敢再和淩曉多說什麼,白霞又寒暄了片刻後有些狼狽地轉身去了聖瑪利亞女子中學的學生之間,隻不過她的校友們對她的态度也有些複雜,特别是那些同樣身穿校服的女生們,看上去頗為冷淡。淩曉耍弄了白霞一番,立即心情大好,甚至連刺繡的問題也可以暫時抛在一邊不去心煩。轉頭看到宋文斌有些無可奈何的表情,淩曉挑了挑眉,調侃道:&ldo;怎麼?我那樣說她,心疼了?&rdo;&ldo;你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rdo;宋文斌輕輕歎了口氣,&ldo;我隻是覺得那番話有些太過苛責了。&rdo;回想了一下與白霞先前的相處,宋文斌搖了搖頭,&ldo;她還是個女孩子,看重錢财、向往富足的上層生活其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隻要不過分,也算不上什麼大的錯處。&rdo;&ldo;我知道的,所以我說完之後也有些後悔了。&rdo;淩曉點了點頭,态度非常良好。介于淩曉一向表現不錯,對待白霞也從未表露出敵意,所以宋文斌并沒有想到淩曉是專門對着白霞下黑手,稍稍說了幾句便沒有再多提。淩曉很是滿意,白霞在宋文斌的心裡似乎留下了一個略顯貶義的印象,而她也順便開了個引子,憋屈了對方一下‐‐至于乘勝追擊的事情,就留給其他人去做好了。☆、少年(十三)&ldo;雙十節&rdo;的演出很成功,淩曉與宋文斌的合奏獲得了全場作為熱烈的掌聲,以絕對的光輝完全掩蓋住了白霞在衆人心中的印象。當淩曉與宋文斌相攜接受祝賀的時候,她看到了人群中白霞那挂滿了不甘與怨憤臉‐‐曾經,少女時代的淩曉也是如此,被淹沒在人群中,以一模一樣的眼神注視着作為最終勝利者的白霞挽着宋文斌的手臂、被衆人的賀喜與恭維圍繞着的。如今想來,那時的自己還真是可笑至極,又可憐至極。淩曉微微勾唇一笑,絲毫不在意地移開了目光。&ldo;真的不參加晚上的舞會嗎?&rdo;身側,宋文斌不知道多少次的追問,&ldo;你可是我的舞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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