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山洞頂部有一個碗大的孔洞,洞外一輪皎潔的凸月高挂在墨色的夜空中,清冷的銀輝從孔洞灑下,在洞裡形成一個圓柱形的光柱,打在地上,形成一片熒白的光圈,光圈裡坐着一個身着後背繡金鳳玄黑袍服的少女,少女仰頭迎着月光,那雙總是帶着譏諷的眼裡,此刻盛滿了瘋狂。
“子時了!”
易小婉出聲,聲音裡還有昨日受創之後遺留的沙啞,那雙放在膝蓋上的枯槁的手激動到顫抖。
她身旁的陰影裡,身穿黑鬥篷的黑羽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可鬥篷下露出來的下巴卻白到發光。他安靜地坐着,仿佛老僧入定,隻有唇角勾起的幅度,證明他此刻很是愉悅。他那幽深不見底的右眼更是跟黑夜完全融在了一起。
聽到易小婉激動的聲音他也沒有絲毫回應,一動也不動。
他的神識跨越幾千裡,卻被一股熱浪灼得睜不開眼。
閉着眼,他感覺到一股沖天的灼熱,還有怨氣,那種直沖九霄的怨氣,慘叫聲、絕望的怒罵聲,聲聲入耳。一種怪異的戰栗感從瞳膜處傳遍他四肢百骸。他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因為太熱,他沒有多久便收回了視線。
“怎麼回事?”察覺到黑羽的異樣,易小婉皺眉出聲。按理說,黑羽不應該這麼快就醒過來才對。
黑羽沉平複了一下呼吸,才溫聲回答:“龐遠志用了火祭,焚燒了上萬個活人!氣浪太熱,我沒看清楚,也不敢待太久,等他回了縣衙,我再開眼看。”
說完,他又笑了起來,“這一次,福女大人的福運,起碼能回來九成!”
易小婉,皺眉,她想要雙倍回來,她有些不滿道:
“春平縣才萬把人嗎?”
“嗯?”黑羽不解“福女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讓龐遠志多抓一些人,這樣怨氣就會更重了。你不是說他兒子昨天才死嗎?讓他晚幾天下葬,再多抓些人。”
黑羽難得轉臉深深看了易小婉一眼,卻是笑了:“福女大人還真是貪心,可知我為何選在今日子時讓龐遠志活祭人?”
易小婉感覺自己受到了嘲諷,很不開心,瞪向黑羽,怒道:“我怎麼知道!難道不是每天都可以嗎?”
黑羽一點也不介意她惱,仍舊帶着笑意,說出來的話語嘲諷值更大了:
“福女大人有空還是把屬下找來的書多看看吧,上面有很多基礎知識,這日子、時辰對于我們這些術士而言都是很重要的。”
易小婉身子一僵,這人~又嘲笑她不讀書了,她哼了一聲:
“我是福女,不是術士!”
她的确不愛看書,那又怎樣?她是福女,隻要有福氣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有黑羽這個巫師知道就好了!
“是!屬下才是術士,大人是福女!那福女大人要不要聽聽我們術士怎麼選時辰的呢?”黑羽輕笑出聲,很識相地遞了一個台階過去。
易小婉倒是很會下台階,高昂着冷傲的下巴,冷哼:
“姑且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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