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刑平完全呆住了,他沒有想到一向被自己看不起的阿然會沖上來擋槍。他們還是小看了季家的那位老頭子。那個老家夥不僅狡猾而且膽大包天,竟然敢在星海動手,在本來的預計中,應該是在他們出了星海之後。不過這樣也好,在這裡,對季家的打擊也更大。刑平沒有擔心後面的事,他們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隻要季家敢動手,等待他們的就是絕對的災難。當然,如果這一槍他們真的打中了刑亦,那麼,這一局,還是他們赢了。勝與負隻有一線之差。當然,任何勝利都是有代價的,雖然沒有想到,但無疑,這一次的代價是阿然。不過對于刑平來說,這個代價并不算什麼,隻是,刑亦此時傳來的悲痛卻震住了他。那種狂亂,那種壓抑。不知怎麼的,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ldo;平少爺,需要叫星海的救護人員嗎?&rdo;确定一切都在掌握後,阿翔走過來道。&ldo;啊,恩。&rdo;刑平有點茫然的回答。救護員?現在叫救護員還有用嗎?救護員很快就到了,但他們卻沒有辦法展開救治,因為刑亦抱的太緊了。&ldo;大哥……&rdo;刑平走過去,把手搭在刑亦的肩上,迎面就迎來一個拳頭。&ldo;滾!&rdo;從牙縫中擠出的聲音,帶着無盡的暴怒與恐慌。這是他的,是他的,誰也不能搶走,誰也不能動。&ldo;少爺,再不松手,然少爺就真的沒有救了!&rdo;阿翔攔着刑亦的拳頭,大叫。刑亦一頓,愣在了那兒。&ldo;少爺,讓醫生看一下然少爺吧!&rdo;刑亦松開了手,旁邊的醫生立刻圍了上去。血袋挂了上去,氧氣瓶罩了上去,一群人手忙腳亂的推着車奔跑。這裡是星海,雖然發生意外的情況極少,但卻有着極為先進的設施和大群專業的醫護人員。如果不是這樣,就算刑亦之後能找來世界最著名的醫生來給阿然做手術,也趕不上了。但即使如此,很快,星海的醫生也宣布自己無能為力。這裡畢竟不是正規醫院。身中三槍,前兩槍都不是大問題,最關鍵的是第三槍,雖然隻是射中了右背,但用的卻是殺傷力最大的達姆彈,隻要被這種子彈打中,無論打在哪裡都會要半條命。日内瓦公約甚至禁止這種子彈。&ldo;最好的設備,最好的醫生,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救活他!&rdo;刑平提着醫院院長的領子吼道,他有種預感,如果那個他一向看不順眼的阿然死了,會有非常可怕的後果。鼻尖還有消毒水的味道,刑亦知道自己是在醫院。可是,他卻有點想不通自己為什麼在醫院。心很痛,呼吸都有點困難,非常壓抑。難道,我生病了?可是,為什麼我會生病?而且,我怎麼在這裡?刑亦發現自己是坐在沙發上的,周圍沒有儀器。刑平和阿然分别站在自己的兩邊,對面是有點戰栗的院長。這情景讓他有點熟悉,幾年前,母親去世的時候,好像就出現過類似情況。不過那時候人更多,氣氛也沒有現在這樣凝滞,畢竟那時候他們都有準備。又有誰生病了,傑姆嗎?刑亦想不起誰能讓他們這麼緊張。可是,無論是誰,為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張了張嘴,但卻什麼都沒有問。内心中仿佛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不要知道,沒有必要知道。是的,他不要知道。但為什麼,卻覺得越來越痛苦呢?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匆匆趕來的傑姆,然後,就像記憶的大門終于被推開似的,他終于想到了。阿然向他撲來,他拔出槍,幾乎沒有猶豫的就扣下了扳機。這不是他的錯,阿然的舉動,太突兀,太古怪。雖然他不相信阿然會背叛他,但,他還是打中了他的肩膀。在這樣敏感的時候,他的做法沒有錯。但阿然卻沒有被制止,他繼續撲了過來,于是,第三聲槍響了。如果沒有阿然,那一槍,本來是應該打在他身上的。如果沒有阿然,現在應該是他躺在裡面的。但是,如果是自己躺在裡面會更好一些呢?就算被達姆彈打中,就算右背全部被炸開,也不會像現在這麼痛吧。痛的他,幾乎要忍受不住。&ldo;傑姆啊,你帶骨頭湯來了嗎?&rdo;他張開嘴,很驚訝的聽到自己的聲音竟然會這麼平靜。為什麼要讓傑姆帶骨頭湯呢?是的,阿然隻是骨頭受了傷,骨頭受傷當然要喝骨頭湯。傑姆很驚訝的看着他,為什麼要這麼驚訝,阿然當然是隻是受了點傷,難道還會有别的嗎?&ldo;阿然受傷了,你去熬點骨頭,等他醒了喝。&rdo;他再次道,突然覺得眼前的人非常可惡。隻是熬點骨頭湯都辦不到嗎?還是說不想做?就算阿然隻是他領養的,但也姓邢!傑姆走了,他繼續坐在那兒。他不知道坐了多久,卻覺得越來越冷,越來越怕。他怕什麼呢?他有什麼好怕的?他不去想,他拒絕思考,隻是固執的坐在那裡。&ldo;手術很成功,子彈我們已經取出來了。&rdo;不知道過了多久,裡面的醫生出來了,&ldo;不過他的器官被毀壞的很嚴重,我們目前隻能做簡單的修補。是否能修複還要看他自己,在未來的四十八個小時是危險期……&rdo;刑亦沒有聽他說這些。他慢慢的站起來,慢慢的向外走。他知道阿然在哪裡。他要去看他。加護病房内,阿然靜靜的躺在那兒。燈光下,他的臉色蒼白,但很安詳,就仿佛睡着了似的。不,不是仿佛,而是就是。他的阿然,當然隻是睡着了。他走過去,慢慢的伸出手。很涼。柔軟的肌膚卻沒有溫度。手指一顫,他驚慌的向旁邊的儀器看去,上面的線條還在起伏。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ldo;混蛋!我說過不讓你和那個勾語見面的!混蛋!誰讓你撲過來的!混蛋,你以為躺在這裡我就不會懲罰你了嗎?混蛋,别以為我會原諒你!&rdo;其後的兩年,是一場噩夢,對于所有邢家的人季家的人都是如此。邢家人發現他們那個一直沉穩内斂令人放心的家主突然變得霸道蠻橫……這還是比較好的評語,更直接的一點的,給他下的結論是,瘋了。把辦公室搬到醫院這還隻是小兒科,更重要的是,他一系列的行動,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出一點點意外就有可能令邢家萬劫不複。更令他們無法接受的是,他們沒有辦法改變,凡是嘗試抵抗的下場都無比凄慘。家族企業就像過去的皇族,一般都有一定的規矩。家族内的成員犯了錯,很少會直接封殺的,最多也就是流放。就像過去的王孫貴族,隻要不是謀反或站錯隊,辦點什麼欺男霸女的事情……根本就是無關緊要,就算犯了什麼大錯,最多也就是圈禁流放,不會直接殺頭。過去邢家是刑亦的一言堂,不過他做事還比較符合規矩。但是現在,所有嘗試抵抗的,都不會再有任何緩沖,流放是最輕的,嚴苛一點的甚至會被直接封殺。雖然沒有被砍頭,但是失去權勢錢财,對于他們來說比要命還難受。不是沒有人想過聯合起來反抗,不過後果更加悲慘,然後,他們也就接受了……雖然是在刀尖上舞蹈,但一直沒有被劃傷,而且每次舞過之後就會有大把的收益,這種舞蹈……恩,在不能反抗的基礎上,也不是不能接受的。而相比于邢家,季家的下場更悲慘。他們所有的生意都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來自政府的、來自社會的、來自商場的。這直接導緻他們的地盤不斷萎縮,雖然百年家族生命力強韌,但就這麼一步一步的被蠶食,也受不住的。而且,因為他們是在星海動手,所以面對的甚至是整個上流社會的壓力。如果不是季家後來重辟蹊徑,這個家族會不會還存在都是問題。瘋了,如果不是瘋了,刑亦怎麼會這麼行事?瘋了,如果不是瘋了,怎麼會做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瘋了,就連刑亦自己也知道,他已經有點失去理智了。他不敢睡覺,不敢呆在黑暗的地方,甚至不敢聽到任何有關咻之類的聲音。他每天都工作的很晚,直到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才會合眼,而且絕對要睡在阿然的病房裡。因為很多次,他都夢到那些儀器成了直線,就算意識到那是夢,也必須摸摸阿然的胸口,探探他的鼻息才能安靜下來。在那件事的半年之後,歐洲有一個重要的會議必須他親自出席,那是在那兩年裡,他唯一一次在沒有阿然的地方合上眼,然後他再也無法安靜下來,就算能從電腦中看到阿翔傳來的圖像也沒有辦法。那種恐慌逼迫他在熬了六十多個小時之後連夜搭飛機回去。有時候他會想,那些儀器的線真的變成了直的會怎麼樣?痛苦之後的徹底解脫?更有可能的恐怕是完全的毀滅吧。是的,毀滅,他知道自己變得越來越暴躁,心理上也越來越陰暗。看到别人高興、幸福,甚至吃飯走路,他都會有一種猙獰的想法。我的阿然還躺在床上,你們為什麼要這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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