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廣甯門也就三十來裡地了,朱文下令過了盧溝橋後準備埋鍋造飯略做休息,然後全軍披甲趕路,畢竟天已經亮了。雖說已經靠近京城可萬一要是遇上建奴呢?誰敢保證靠近京城就安全了!再說這一路過去就要到京城了,怎麼着也得讓自己看上去威武些。
今天的粥裡放的是蝦幹和紫菜,配上發放的行軍口糧味道很是不錯,吃了快半個月的馬肉軍士們,如今聞到馬肉味就想吐……
太陽差不多已經有一竿高了,領隊們開始下令全軍着甲,大家配合着,朱文也在馮三和親兵的幫助下披挂整齊,内襯鎖子甲,外頭穿了一件普通棉甲。至于文山甲?朱文覺得馱着三十多斤實在是馱不動!
推車的輔兵穿上半身甲後,不由松了口氣,這下闆車空了不少。
大隊人馬剛收拾完畢走了沒兩步,卻聽到盧溝橋西岸,來路上空響起了嘯聲,所有人猛的的回頭看向天空,嘯聲拖着一道白煙,随即火花綻放消失不見。
“敵襲!前鋒已經到了三裡外!”趙桐猛的嘶喊起來。
朱文命旗号手吹号,各隊集結按行軍遇敵的演練開始布置防線,一時間各種哨聲不斷。
三百長槍兵取了盾牌手持長矛面向橋頭一字排開,身後是兩排正在裝填的火铳手。輔兵們則根據命令将所有空了的推車推到外圍指定位置,将底闆抽出安置在車架一側,上百輛闆車圍成了車陣。裝有護闆的火炮也被推到了車陣四面預留的炮位,炮手們開始矯正炮位,虎蹲炮也被擡了下來随時等待裝填。
幾十輛大車被趕到了中間固定,開始給馬戴上耳套,蒙上眼睛。
一切看似慌亂,實則有條不紊。
軍士們不時穿插,在指揮下調整位置。輔兵們又開始将挂在大車外側的木闆也卸下來繼續給各處加固!朱文的護衛隊也手持長盾将朱文等人護住,前來勘驗的幾位在那瑟瑟發抖。
朱文一直舉着望遠鏡看着盧溝橋另一端,三裡路很長,也很短……後金騎兵已經出現在了視野裡!
沖還是不沖?後金領兵将領也在猶豫,隔着渾河能看到對方還在布置,應該稱對方立足未穩一路沖殺過去!可盧溝橋也就兩丈寬,對方在對面橋頭布置了車陣,自己想要沖殺隻能從橋上,自己騎兵鋪不開,對方火器又過于犀利。從渾河冰面隻能繞道遠處渡河,在這裡的話下去隻能被火铳手當靶子打……不沖,一會等後面大軍趕到見對方布置完畢,自己一個臨陣退縮的罪名怕是跑不了!于是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蒙古騎兵……
十幾騎蒙古騎兵壓低了身子朝橋上沖去,隻要沖到車陣前後續沖到的騎兵就會越來越多,便能将車陣殺開條口子!
才沖到橋中間,沉悶的擡槍聲連續響起,橋上領頭的幾騎像是被絆了一下,翻滾着朝前摔去,馬匹不斷摔倒,橋上亂成一團,随後伴随着先後四聲弗朗機炮的轟鳴,橋面安靜了……一匹戰馬已經發不出聲音,撐着脖子想要起來,試了幾下最後腦袋無力的砸在了橋面上!
後面的蒙古兵沒敢再沖又退了回去,十多騎才到中間就被對面洗地一樣用鉛彈洗了一遍,要不是退的快前面有那十幾騎擋着,就這射程自己剛上橋就得被打死……
對方已經結陣完畢,看來隻能等身後大軍到了再說,反正自己也派人沖了,将這支該死的明軍留了下來!
于是就這麼對峙着……互相耗着……
朱文不敢耽誤,讓人去河邊取冰,對面居然沒攔着,對方将領還以為明軍傻的想要刨開來冰面。結果對方是在取冰燒水,用來挖土灌袋鞏固防線……這下麻煩了,對面橋頭兩邊很快堆起了兩道矮牆!車陣四角也用土袋壘起四個小小的土堡!這支明軍是屬旱獺的嗎?這麼會挖土?
朱文瞧着東面官道一側那塊被挖的坑坑窪窪的土地,心道,就算你繞到陣後又能怎樣?騎兵跑的起來嗎?這麼多坑,坑不死你們!
朱文覺得老天還是眷顧他的,大明的援軍居然先到了,雖然模樣慘了點,但好歹也有數千人,看着烏泱泱的一片!
于是欣喜若狂之餘主動派人前去詢問,結果是場美麗的誤會了……人家是奉命出城迎敵的,壓根就不知道這在裡會遇到朱文這支勤王援軍。
這支隊伍的将領瞧着對岸的幾百後金兵,居然還指責朱文堵了道……妨礙他們殲敵!
殲敵?朱文震驚了,這支衣衫褴褛,狀如乞丐的明軍,竟然如此豪氣沖天?難道是傳說中的丐幫也前來勤王了?不得了,不得了……丐幫可是有功夫的!
想想又有些狐疑,這瘦了吧唧的……多數手上連家夥什都沒有,拿了根木棒,也不像是練武之人啊!難道是傳說中的打狗棒?要布打狗大陣?
一旁的田公公瞧見朱文在那猶豫,在瞧瞧遠處那支叫花子軍……心中莫名發慌,我滴個媽呀!朱千戶不會是真以為那支要飯的軍隊能打仗吧?這要是對方一潰,這車陣不得被沖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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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田公公立刻出陣與對方交涉,揮手轟蒼蠅似的讓他們去一邊别在這礙事!
兵部和都查院的也認出了這是哪支隊伍!趕緊過去轟要飯似的把他們轟的遠遠的!
朱文都看傻眼了!
不過那支明軍退到遠處後,居然開始布陣,打頭的竟然也是車陣,這倒是不得不讓朱文等人高看一籌……隻是戰車不像明軍的偏廂車。
這邊鬧完現在該輪到對面了,隻聽得遠處螺号連天……後金大部到了。沒一會天邊仿佛來了一道洪流,由遠及近向着盧溝橋湧來。數不盡的騎兵,旌旗招展向前推進至離盧溝橋一裡處停了下來。
“娘嘞,這烏泱泱,烏雲壓頂般的一片怕是有一萬多了吧?這還打個錘子?堆都能把我堆死……”朱文有些慌了。
“賢侄莫慌,咱們邊上還有數千友軍,隻要穩住,後金吃不準那幾千人的來曆,未必敢跟我們一戰!”唐指揮使極為冷靜道。
朱文想想也是,這裡離京城也就三十裡!援軍一至我還怕他個毛線球啊!
想到這剛要開口,卻聽邊上“嗡”的一聲巨響,扭頭一看……那幾千人的友軍居然一哄而散,那些朱文心目中丐幫群豪扔了手中的打狗棒朝着來路飛奔而去……隻剩下兩名為首的軍官還領着幾百人守着戰車,張着嘴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一個像是後金大将的人物,騎着馬跑到橋頭看了看,皺着眉呵斥了前鋒将領幾句,撥轉馬頭就跑了回去,于是又有螺号響起,随後跑出五隊人馬,兩隊騎兵分别朝兩邊跑去估計是要繞開朱文的防線渡河包抄,剩下的三隊領着楯車步卒到了盧溝橋頭,随即分成三路在楯車掩護下開始推進,居中的一路直奔盧溝橋,另外兩路則從岸上,下到河灘準備依靠楯車直接從冰封的河面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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