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姐客氣了,等做好了,派人來衙門說一句,我派了馬車過來取。”
謝玉嬌見這康廣壽的态度謙遜的很,自然也以禮相待,隻開口道:“一百多件的衣服,讓二管家帶過去也不值什麼的,康大人就不必客氣了。”
兩人客套了一會兒,謝玉嬌端着茶盞喝起茶來,就瞧見喜鵲那邊也沏了一壺茶,幾個年輕小夥子撩起了衣襟子擦臉,正端着茶碗,蹲在角落裡喝茶呢!這古代的人還挺辛苦的,貧苦人家的男孩子,要是讀不進去書的,也就隻能花力氣賺點銀子了。
隻見沈石虎左手抱着一包,右手夾着一袋,肩膀上也扛着一包,手指縫裡還扯着一袋,從倉庫裡面走出來。那渾身的肌肉因為發力而變的鼓鼓有力,上面的線條清晰可見,手臂沾上一層薄薄的汗,額頭上的汗水早已經滑倒了臉頰邊上。
幾個年輕人見他這樣搬東西,紛紛叫好,就連康廣壽都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幾眼。
沈石虎搬完了這一趟,去喜鵲那邊領了一碗茶喝,視線隻不留神就往謝玉嬌這邊飄了過來。那白裙子略略拽地,沾上地下的灰塵,瞧着就沒有方才那樣幹淨了。這些場面上的事情,終究不應該讓一個姑娘家出來的。
謝玉嬌見貨物已然全裝了車,康廣壽也要起身告辭了,便也站了起來道:“既然如此,那民女就不送康大人了,劉管家你和康大人一起去縣衙走一趟,記得把這棉襖的收據帶回來,我們也好留作存根,年底的時候對賬用。”
謝玉嬌之前翻了謝老爺的賬本,發現不少這樣的存根,後面都會寫上批注,比如抵消某某年多少錢糧租稅什麼的,雖然可抵消的部分也是杯水車薪,但謝老爺叫的租稅少了,那老百姓交給謝家的也就少了,這樣得了實惠的還是老百姓。
康廣壽也知道這些舊例,便隻點頭稱是,心裡倒是默默佩服這謝小姐,真是半點兒的虧也不會吃的。
謝玉嬌回到家裡,沒回自己的院子,隻去了徐氏那邊,卻見張媽媽和幾個丫鬟正在廊檐下說話,見謝玉嬌進來,隻慌忙迎了上來,謝玉嬌便覺得奇怪,往常徐氏身邊從來少不了張媽媽,可今兒她卻在外頭,不知是為了什麼?
張媽媽向謝玉嬌使了一個眼色,隻壓低了聲音道:“太太正在房裡難過呢,姑娘要不要進去勸一勸?”
謝玉嬌這下就越發奇怪了,心道這連張媽媽都沒勸成,這徐氏到底難過些什麼呢?如今沈姨娘也有了身孕,按說謝家的日子也合該穩定了下來。
張媽媽瞧着謝玉嬌這一臉的不解,隻皺着眉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太太讓我請了大偉先生過來,說是如今空了,要給老爺畫容相,我就高高興興的去請了人過來,然後太太就開始問大偉先生,這畫到底應該怎麼畫?大偉先生就問太太,老爺眼睛是什麼樣子的?鼻子又是什麼樣子的?還有嘴巴什麼的,每一樣都問的仔仔細細的,一邊問,一邊這手裡還拿着一個東西在一塊布上畫來畫去的,等他畫好了,給太太看了一看,太太一下子就驚呆了,說這怎麼跟老爺長的一點兒也不像呢!”
張媽媽說着,臉上就露出了愁容來,隻繼續道:“後來太太瞧着瞧着,又覺得有些像了,可又想想,又覺得不像,最後就難過的哭了起來,說是這人才去兩個月,她怎麼就把老爺的長相給忘了呢!”
謝玉嬌聽完,愣了片刻,又有些不确定問道:“就為了這個哭的?”
張媽媽隻點頭道:“可不是,就為了這個。”
其實謝玉嬌知道,徐氏是又念起了謝老爺了,前一陣子家裡忙亂,徐氏顧不得這些。後來沈姨娘有了身孕,徐氏又隻顧着高興。如今家裡一切步入了正軌了,徐氏就又開始空虛寂寞的想起了謝老爺了。
謝玉嬌走到房裡,果然看見徐氏手中拿着那個為謝老爺做好的腰封,眼眶紅紅的坐在椅子上,見謝玉嬌進來,隻忙不急擦了擦眼角的淚,強擠出一絲笑意道:“嬌嬌回來啦,外頭怪熱的,快過來裡面坐。”
謝玉嬌應了一聲,走到徐氏的身邊,隻開口道:“我聽張媽媽說那個大偉不會畫畫,連我爹的樣子都畫不像,既然這樣,改明兒我們給他一些銀子,讓他走好了,再找一個大雍的畫師來,好好替爹爹畫一幅體面的容相出來。”
徐氏聽了這話,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微泛紅道:“他畫得很像,隻是我一看見你爹的樣子,心裡就難受罷了。”
謝玉嬌也知道,論古代的畫技,中世紀歐洲的那些畫家畫出來的油畫,已經可以以假亂真了,大雍的畫師肯定是比不上的。那個大偉看着有些不務正業,但謝玉嬌也見過幾幅他的作品,确實是個有本事的人。
謝玉嬌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道:“既然這樣,那咱就還讓他留下,替爹爹把畫給畫好了,成不?”
徐氏聞言,隻認同的點了點頭。
☆、第0032章
這一幅畫足足畫了有兩三個月的光景,沈姨娘的肚子也一天天的顯懷了。忙過了農忙這一季,田裡的水稻都抽出了稻穗,眼看着這一整個夏天都要過去了,老姨奶奶才将将可以起身,在自己的房間裡稍微的踱幾步。
謝玉嬌穿着一身家常的湖綠色對襟褙子,坐在書房裡把算盤打的噼啪的響,最後在冊子上記下了數字,這才擡起頭,對站在自己跟前的劉福根道:“上回舅舅的來信上說,把生意交代清楚了,他也要回來了,我聽說舅舅家外頭的宅子如今也是你管着,他家裡如今還有人嗎?”
上回徐禹行回來的時候,正值家裡最忙亂的時候,所以徐禹行一直就住在謝家。早先聽徐氏說,徐家在剪子巷那邊是有一處宅子的,如今也是劉福根管着,便随口問了一句。
“舅老爺家裡頭如今隻有一對看房子的老夫妻,别的就沒什麼人了。大小姐以前不管事不知道,舅老爺從前外頭的跑的多,難得回江甯一趟,且表小姐又住在府裡,所以舅老爺若是回來,也都是住在府上的。”
謝玉嬌聞言,隻點了點頭,這幾天她倒是開始給蕙如裝扮起房間來了,她那個繡樓有兩層,以前下面一層就是蕙如住着的,雖然裡面的陳設還在,不過看上去已經不光鮮了,謝玉嬌還問了丫頭們平常她喜歡什麼,差人特意去城裡買了幾樣回來。
送走了劉福根,喜鵲從門口進來道:“姑娘,太太那邊派人傳話來說,大姑奶奶過來瞧老姨奶奶了,讓您一會兒早些過去,大家中午一起吃個中飯。”
謝玉嬌應了一聲,正在檢查賬房先生送上來的今年交給縣裡的麥子和油菜籽的數量。今年因為春天雨水多,油菜籽沒有往年收成好,交去了縣裡之後,謝家宅的倉庫也沒剩下了多少,按說這些也夠謝家上上下下的人吃用了,隻是謝玉嬌知道,謝老大是個善人,往年佃戶為了交租子,總會自家少留好些菜籽,等到明年春天的時候,就難免青黃不接了起來,這時候都是靠謝老爺過年時候按人頭分的糧油活命的。
謝玉嬌越往深的裡頭瞧,越發現這做個地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像謝老爺這樣的好地主。小時候謝玉嬌也看過了要打到封建主義、打到地主的革命電影,總覺得地主應該是沒一個好的,可如今自己當了一把地主婆了,才覺得這世上的事情,還當真說不準了。
謝玉嬌查好了賬本,見時辰也不早了,便起身往徐氏的正院去。這時候天氣還很熱,大廳的門口敞着,一個夏天過來,謝家庫存的窖冰也用的差不多了,為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涼快些,白天徐氏自己也舍不得讓下人拿出窖冰來用,隻吩咐下去,沈姨娘如今懷了孩子,是不能熱着的,窖冰必須一天十二個時辰的供應。老姨奶奶傷了躺在床上,要是太熱身上容易長痱生瘡的,也不能斷了窖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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