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因為何仙仙不在,太孫嫔又犯肚子疼?她有點迷糊,甚至沒什麼打扮的勁頭,随便穿了一件天水碧的長袍,戴了那兩個沉重的金墜子,便和小中人一起,去了正殿。☆、破瓜一回生、二回熟,這一回,徐循進正殿的時候,就沒什麼忐忑之情了,小中人把她帶到西裡間門口,徐循伸進頭看了看,見太孫靠在窗下竹床上納涼,便慢慢地踱了進去,要給太孫行禮。&ldo;殿下。&rdo;太孫一看是她,就笑開了,他把手裡的書卷一合,手向上一擡,免了徐循的禮,&ldo;來啦?&rdo;其實徐循覺得今天太孫本來想叫的可能不是她,而是何仙仙,不過何仙仙病了,他又想個人陪,所以就把她給喊上了。她讓自己别抱着什麼不切實際的盼望:這才剛過了一個多月呢,在太孫這裡,她不可能忽然變成個大人的。&ldo;來了。&rdo;徐循說,她挨着太孫坐了下來,好奇地看了看太孫手裡的書。‐‐太孫閑着沒事,當然也會看點雜書的,現在他看的就是《會真記》話本。太孫也注意到了徐循的眼神,他笑着說,&ldo;怎麼,你也看過嗎?&rdo;&ldo;剛看了一半,&rdo;徐循說,&ldo;裡頭的詞兒的确是寫得好,班子唱得好聽不說,連看着都是這麼蕩氣回腸的。就是張生讨人厭,别的都是極好的。&rdo;太孫樂得哈哈大笑,&ldo;張生讨人厭?這話倒是新鮮,你說說,他怎麼讨人厭了。&rdo;徐循抽了抽鼻子,不屑地說,&ldo;喜歡誰那就該三媒六證上門提親,哪有這樣勾勾搭搭的,末了又不要人家了,還說什麼善于補過,呸,我看他就是始亂終棄,負心人一個罷了。&rdo;太孫嗯了一聲,也點頭說,&ldo;張生是不大好,不過,那崔莺莺也不夠莊重,真個貞潔女子,哪會搭理張生的勾搭?恐怕紅娘才一傳信,便就把她開革出去了。&rdo;&ldo;就是,&rdo;徐循也來了興緻,&ldo;最該殺就是紅娘,這麼挑撥小姐,也不想想,若張生不是好人,她家小姐豈不是傷心死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有人一眼就能看穿人心的,也不知她是哪兒來的膽子。&rdo;&ldo;那要依着你,紅娘報信,崔莺莺告訴母親,紅娘被開革出去,張生被驅趕回家。&rdo;太孫笑着靠到榻上,看起來要比之前放松一點了。&ldo;這就不叫《崔莺莺待月西廂記》了,倒是可以寫進你們的《女誡》、《女訓》裡去。&rdo;徐循一想,也有點不好意思地道,&ldo;倒是的,這麼一來,故事也就一點趣兒都沒有了。總是要三個人都錯一點,故事才好看,唱詞兒才好聽。&rdo;他們現在說的,實際上已經是兩本書了,會真記裡,崔莺莺也不是相國之女,最後張生亦沒有娶她,而是别意另娶。而王實甫編的《崔莺莺待月西廂記》,實際上是曲本,太孫頓了頓,道,&ldo;沒想到你連會真記都看過,也知道和西廂記之間的沿革。我記得宮裡得閑無事,是不準唱西廂記的吧?&rdo;的确,宮裡要是平時有小戲,一般是不唱西廂記,倒不是害怕妃嫔們起了不該起的心思,而是覺得紅娘太沒規矩,害怕中人、宮女們看了,倒有些想法。徐循吐了吐舌頭,更有點羞澀了,&ldo;嬷嬷們是不大喜歡我看話本,會真記是我前幾年偷着看的……戲嘛,以前在家的時候,看過幾出,還有就是上回張娘娘生日,我們沾光,看了一點。&rdo;說到張娘娘生日,太孫想起來了,他伸手托住徐循耳邊一側的紅寶石,道,&ldo;哦,這就是你得的彩頭吧?今兒怎麼戴過來了,不是墜着疼嗎。&rdo;&ldo;您不是想看嗎,就戴來了。&rdo;徐循說,見太孫面上浮起笑意,不知出于什麼心思,又找補了一句,&ldo;再說,以後進宮請安,肯定也要常戴這個,就是墜着疼,那也得練嘛,疼一疼就好了。&rdo;太孫撲哧一聲,整個人笑塌在徐循肩上,頭埋在她肩上一會兒,才翻過來望着她說,&ldo;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實誠呢?嗯?除了大實話,你就不會說别的話?&rdo;&ldo;我也會說好聽話呀。&rdo;徐循有點不以為然,誠心炫耀似的,她挪了挪,從太孫懷裡挪出來了,把稍微散亂了一點的雲鬓抿到了腦後,想着嬷嬷們教導的姿勢,偏偏頭,把自己最好看的側臉和脖頸擺在了太孫跟前,一手挽着發鬓,一手托着紅寶,對太孫飛了個眼色,輕聲細語地說,&ldo;這都是為殿下打扮的,您……可還中意嗎?&rdo;白生生的手指,托着碩大的紅寶石,蔻丹點在脖頸上,燈光躍動間,好像連青色的靜脈都有了生命,在徐循的脖子上淌成了一條淺色的小溪……太孫的眸色深濃了起來,他輕輕地咽了咽口水,再看了看徐循,卻不再維持坐姿了,而是靠回竹床上,疊起腳,放肆而慵懶地上下打量着徐循,從她的頭發看到了她的脖子,從她的脖子又往下看,看到了她的腰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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