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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才人和李才人果然正坐在一起撿佛豆‐‐内宮妃嫔，多數都信佛的，得了閑揀豆子念經，也是不錯的消遣。見到徐循來了，張才人就挪出一個位置，道，&ldo;你也積積福吧。&rdo;李才人笑着說，&ldo;她上輩子肯定揀了一輩子的佛豆，這一輩子，很可以不必揀了。&rdo;她在人前很是溫婉賢淑，私下倒是滿愛開玩笑的，張才人聽了，也微微地笑起來，倒是徐循紅了臉，道，&ldo;李娘娘又打趣我。&rdo;李才人的嘴角，翹得更高了，口中卻道，&ldo;什麼牌名上的人，你也娘娘、娘娘地叫。還不快坐吧。&rdo;三個妃嫔就坐在一塊兒，默默地揀了一陣佛豆。李才人這才打開了話匣子，&ldo;都聽說了吧，劉婕妤這幾天，又在張娘娘那裡觸了黴頭。&rdo;張才人就是張娘娘的内侄女，這種事肯定都是聽說了的，她搖了搖頭，也是歎了口氣，&ldo;其實，這都是細枝末節了，這幾天娘娘心裡不高興，主要還是因為，三寶太監從西洋帶回來的貢物進宮了，皇上發話，珠寶飾物，讓王娘娘先挑。&rdo;三寶太監回國那是大事，徐循還沒進宮的時候，就聽說過三寶太監下西洋的事，她父親還買過三寶太監從西洋帶回來的海螺給她們姐妹玩呢。雖然那多半就是假托了一個名頭，但可想而知，難得出使一次，肯定得帶點好東西回來。不過，她并不知道三寶太監已經又出使西洋了，聽了張才人這麼說，才曉得人家早都又出使了，而且聽意思，這一次肯定也是滿載而歸。李才人才要說話，看了徐循的表情，便說，&ldo;上回三寶太監大人回來的時候，你還沒進宮，西洋可是好地方。那些名貴的香料和寶石，都是從西洋帶回來的。三寶大人隻怕也是才回來沒幾天吧‐‐&rdo;張才人點頭說，&ldo;才剛到，東西還沒送進宮呢。就是皇上上回去看王娘娘的時候說起來這件事，王娘娘說，&lso;肯定帶了不少好東西&rso;。皇爺爺說，&lso;等開了單子，讓張氏送到永華宮，你們先挑吧&rso;。&rdo;能這麼繪聲繪色，連皇爺的話都複述出來，那肯定又是不知哪個宮人私底下傳話了。李才人啧了一聲，微微搖了搖頭，見徐循還是懵懵懂懂的，便道，&ldo;王娘娘沒得病之前，是要比張娘娘更得寵一些，現下得了病，更惹人憐愛也是理所當然。就是張娘娘，多年來管理内務多麼辛苦，心裡肯定是不大得勁了。劉婕妤眼皮淺，還當王娘娘的體面就是她的體面，忙不叠也要去賣弄寵愛，被打回來那也是自找。唉，說來，當年王娘娘讓韓娘娘住進永華宮，也算是用心深遠，若不然，皇爺也未必能想得起她。&rdo;&ldo;都是虛熱鬧。&rdo;張才人也歎了口氣，&ldo;争一口氣罷了。姑姑也不是怪王娘娘搶喝頭湯，就是覺得皇爺這樣做，倒顯得她不懂事一般。後宮有了好東西，姑姑避嫌不先挑，餘下的，按品級還不是先送到永華宮……&rdo;徐循聽得目眩神迷‐‐在她來說，劉婕妤這樣當紅得寵的妃嫔，已算是很厲害了。可沒想到，張才人和李才人說起來，好像壓根就沒把她當回事似的。反而是久病在床的王娘娘，還有似乎沒見多得寵的韓娘娘，更受她們的看重。張才人說了幾句，忽然想到她，還扭臉提點，&ldo;高麗貢女，眼皮子都淺，畢竟是外藩女，沒受過我們上國的教化。喜歡争風吃醋不說，還愛财貨。所以……和漢王也一直都比較親近，這一陣子，劉婕妤聽說老往永華宮請安‐‐王娘娘都病成什麼樣子了，起不來床了都，怕也不會管這些事。你就曉得這些貢女們，心裡都向着誰了。&rdo;徐循連忙點頭，唯唯地應了下來。李才人看在眼裡，就笑着說，&ldo;小循你告訴我，在宮裡見了劉婕妤、韓娘娘，該怎麼做？&rdo;徐循想了想，見兩個長輩妃嫔都看着自己，雖有些緊張，卻還是道，&ldo;該怎麼做就怎麼做。&rdo;李才人和張才人對視一眼，都微微一笑，李才人說，&ldo;不特别客氣一點？&rdo;徐循垂下頭，扭捏地說，&ldo;不想特别客氣……咽不下這口氣，不讓她們挑出我的毛病，也就罷了。&rdo;李才人笑着說，&ldo;這就對了，我們行得正，一言一行都依足内訓，就是要吹毛求疵，張娘娘也能為我們做主的。咱們不能被人挑出錯處，可也不能軟得提不起來，讓貴妃娘娘想做主都沒法兒，那樣就太不給春和殿、太孫宮掙臉了。&rdo;徐循也覺得兩個長輩就是這個意思，再結合張貴妃娘娘賞她的金耳墜子，這種态度就更明顯了，她連忙表态，&ldo;一定不給兩宮丢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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