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太後又道:“河陽,你可曾記得哀家同你說過,你出生時,春官替你占了一卦,說你‘南橘作枳,詩化神霧、鳳翼攀龍鱗,傳芳盡國風’。那時哀家便想着,你一介公主之身,又何來‘鳳翼攀龍鱗’之象?……想來這多端造化,早已在佛祖蓮前定下。你遠嫁魏國,便是要應了這句‘南橘作枳’罷。”
姜靈洲聽朱太後呢喃言語,眼淚更甚,不由趴在太後枕間痛哭一場。太後雖抱病,卻撐着身子起來拍她肩膀,說了數句“莫哭”。
祖孫倆又是一陣細談,之後,姜靈洲拭了拭眼角淚水,拾掇衣衫,恢複了沉穩模樣。待太後重又休息後,她便攜着婢女出了屏風。
三位妹妹正坐在外間,低頭竊語。因着她們都知道姜靈洲才是和親之人,此時此刻,她們面上格外輕快,與數日前滿面的愁雲慘霧截然不同。
二公主姜清渠穿着一襲耦色衣裙,目光直直往姜靈洲身上瞟。
姜靈洲還未走到她面前,姜清渠已是迫不及待地開了口:“河陽姐姐,莫要傷心了,父皇必然也不是故意迫你遠嫁的。”
姜清渠素來喜歡與姜靈洲一争高低。
但凡姜靈洲有的賞賜,姜清渠便一定要争上一争。從小到大,姜清渠不知多少次為了那些鲛紗、钗環之類的東西,與姜靈洲鬧起來。
每每姜清渠一鬧,姜靈洲便自言“長姊須得謙讓”,将那些珠寶布帛讓給姜清渠;雖姜清渠時常說出些陰陽怪氣的話來,姜靈洲也一笑而過,不以為意。
到了姜靈洲十五歲得封“河陽”尊号時,姜清渠差點沒鬧上天。隻可惜,鬧歸鬧,齊帝卻不搭理她,反倒将姜清渠的生母章貴人訓了一頓,說章貴人教女無方,竟把好端端的一國公主養成了小家子氣的市井潑婦。
姜清渠得知姜靈洲要遠嫁魏國時,心裡極美——想那魏國山高水遠,粗鄙重武,姜靈洲嫁去了便隻有受苦的份。而她姜清渠身為大齊公主,自可以挑一位儒雅良善的帝婿。便是姜靈洲受盡寵愛又如何?終究還是被父皇狠心嫁予了魏人。
十數年來,姜清渠頭一次壓過了姜靈洲,心裡自是美極。
此時此刻,姜清渠看着姜靈洲微紅的眼眶,故作難過道:“聽說那魏人都生的高大兇猛,性子低劣,還有弟娶孤孀的性好。父皇竟然忍心讓河陽姐姐嫁去那樣的地方……”
“二姐姐!”三公主姜惠風皺着眉嚷道:“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
“三妹妹,我說的可是實話。”姜清渠訝然道。
姜靈洲正在腦中想着幽燕那還在魏人掌下的五個重鎮,及那些未來得及歸家的難民,心下有些亂糟糟的。聽得兩位妹妹争吵,便出口道:“莫要擾了太後娘娘的清淨。”
姜惠風、姜清渠立時安靜下來。
姜靈洲身上還壓着一堆事兒,便回去了。她走後不久,朱太後在宮婢的攙扶下勉強起了床,好似要追着姜靈洲的背影。
太後娘娘走路有些顫顫的,一路攀扶着座椅寶瓶。姜清渠見了,連忙上前攙扶太後,想要讨好一下這個一向不親近自己,脾氣又古怪的祖母。
朱太後扶着門框,喃喃道:“河陽是個好孩子,是個好孩子啊。”
姜清渠也應和道:“是呀,也不知父皇怎麼忍心将河陽姐姐嫁給魏人?”這句話她已說了無數遍,問宮婢、問靈洲、問太後。問話之時,心裡是一番幸災樂禍與慶幸不已。
朱太後瞥她一眼,似是知曉了姜清渠心裡的疑問,說道:“你父皇自是舍不得把你大姐嫁出去的,隻是河陽自請出嫁,去意決絕,這才允了她。”
姜清渠微微一愣。
“河陽姐姐……是自請出嫁的?”她問道,似癡人呓語。
“是。”朱太後望着殿前台階,喃喃道:“你大姐素來懂事,心知魏人馬蹄壓境,唯以和親之計方可換來一時太平與民安國順,這才向你父皇請命,遠嫁魏國。”
朱太後的話,如一道重石打在姜清渠的心上。朱太後還說了些什麼,姜清渠卻不大聽得進了。她隻覺得心裡悶得很,好似被陰雲蓋了一天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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