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那簾帳後便傳來禦醫跪落在地的聲音。随後,那年邁衰老、侍奉過三代蕭氏帝王的老禦醫便膝行着退出了簾帳,口中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謝美人從未見過這德高望重的老禦醫,露出過這般模樣。
但見蕭武川撩起簾帳,負手慢悠悠走了出來。他冷冷地瞧了一會兒老禦醫,便道:“庸醫錯診,杖刑一百。”
謝美人心口一窒——看這模樣,令冬所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不然,陛下不至于為了封口,而要殺了這老禦醫。
這禦醫尚且如此,自己又待如何?
蕭武川的目光朝謝美人掃過來,謝美人哆嗦了一下,淚眼朦胧,哽咽着開了口:“臣妾……”
蕭武川定定地望了一會兒她那雙眼,幾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去,撫着她沾滿淚珠的眼角,低聲喃喃道:“如莺,朕不殺你。”
在旁觀望的陸皇後,心裡一陣失望。
謝如莺微微一愕,眼淚愈發洶湧。她跪在地上時擦着了額頭,叫那額上妖豔的桃花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一邊哭着,一邊聽見蕭武川說道:“隻是,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如莺心裡應當有一個譜。”
謝如莺連連點頭,哽咽道:“臣妾知道的。”
那少年帝王拎來了檐下小金籠子,逗弄了一下鹦鹉。隻是他神色陰郁,那鹦鹉大概也不喜歡他這張臉,遲遲不肯開口。最後,才說了句“大吉大利”。
謝如莺用袖子拭去了面上淚水,心道:唯有在這等時候,她才看出來陛下與那攝政王都是姓蕭的人。
眼見着那鹦鹉懶洋洋的,百般逗弄,才肯吐出一句敷衍的話來,蕭武川也不耐煩逗它了,将小金籠子又挂回了屋檐下,道:“如莺先回去吧,朕有話要同皇後說。”
謝如莺理了理發髻,應了聲是。
待謝如莺與令冬都離開後,這含章殿裡便真真正正地寂靜了下來。蕭武川踱回座椅上,歪歪斜斜地坐下,似一潭融了的春水。他懶懶擡手,對陸皇後說:“皇後随意坐,不要見外。”
陸皇後沉着面孔坐下了。
“朕有事……要求皇後。”他說。
陸皇後微微擡高了下巴。
她倒要看看,蕭武川用什麼來理由來說動她?
含章殿裡,水精簾低垂,博山香爐逸着一抹淺淡白煙。金雕玉飾、山奢海侈,俱是無言,唯有那細細簾珠因風而蕩,互相擊打,發出清脆空響來,半露出其後一雙帝後身影。二人交頸密談,影子映在牆上,竟好似一對恩愛眷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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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太後尚在停靈,宮妃、命婦俱要進宮,替房太後守靈。便是皇後與攝政王妃,也須念經頌佛、長跪靈前。房太後的宮殿裡,一連幾日幾夜,都期期艾艾、哭聲不絕,紙錢溢地,焚香繞梁。便是那再末等的外命婦,也哭得極是悲恸,可獨獨為人臣子的陛下,始終不曾露面。
姜靈洲為攝政王妃,須得做個表率,因而一直在靈前操持。淨手焚香、抄寫經書不說,還在房太後靈前長跪了許久。
蕭駿馳心疼她,也不想讓她跪這房月溪,打從一開始就明說了“王妃大可不去”,可姜靈洲還是咬着牙去了,免得天下人又用言語鞭笞蕭駿馳這個攝政王當得太肆意妄為。好在蒹葭在她的衣裙裡縫了兩塊軟墊子,這才不曾傷了膝蓋。
到第六日時,姜靈洲也有些熬不住了,便偷偷摸摸地用手捶起膝蓋來。
她瞥一眼左邊,見陸皇後将灑了椒粉的帕子蒙在眼前,卻也不太哭得出來,明白這是所有人都做戲做累了。就在此時,格胡娜磨磨蹭蹭地挪了過來,跪在了她身側,低聲道:“攝政王妃累不累?”
“太後靈前,又豈敢言累?”姜靈洲挺直了脊背,道,“惟願太後娘娘早登極樂。”
“我看着王妃娘娘剛在錘膝蓋了,”格胡娜不顧這是在靈前,竟然沒心沒肺地偷笑了起來,“我可讨厭這太後了,她去了剛好。我總覺得她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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