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待他到了池邊,便看到格胡娜正瞄着那白鶴呢。
雪後初晴,滿宮素光。琉璃瓦上覆滿白銀,萎萎蔓草上結着玲珑清霜。身材高挑的女郎穿着一襲寶藍直綴獵裝,耳邊别一根白羽,額上系着一小塊兒的金護額,雙手張弓引弦,一副躍躍欲試模樣。
那一瞬,劉琮忽而隐約想起來,他在夢中所得之句是何了——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原是前人已作之歌,叫他在夢中得了去,恍恍惚惚以為是自己所作了。
風一忽兒吹過來,那池邊的鶴陡然扇翅,仰頭唳鳴。格胡娜看到劉琮站在一旁,有些掃了興緻,放下弓來,道:“是劉琮啊。”
她還是不覺得劉琮是帝王,因而一直直呼其名。
繼而,她看到劉琮的臉,又哈哈大笑起來:“嗳,劉琮,你這臉……你上哪兒睡了一覺,都不知道洗把臉的麼?”
她的笑聲一點兒也不收斂。齊國女子本就不常在人前露面,便是要笑,也是隔着紗扇、帷幕、珠簾,隐隐綽綽地揚唇一笑,似那五雲後的袅娜溫婉仙子;而格胡娜笑起來,不遮不掩,直白地将心底的樂意袒露出來,是截然不同的美。
劉琮有些納悶,走到池水邊一照,方發現自己面頰上沾了三四道墨痕,黑漆漆的,很是滑稽。他這才恍悟過來,難怪那内侍要他“洗把臉”;而周大人、秦大人則忙着哭訴,根本不敢看他的面頰,也沒指出來。直到在格胡娜面前,才被她的嘲笑驚醒了。
劉琮用手帕抹了抹臉,蹙眉道:“皇後,行宮禁苑,不得射獵。且哪有女人打獵的道理?真是聞所未聞。”
“那是你孤陋寡聞,看的太少。”格胡娜正了下背着的箭筒,鄙夷道,“大魏的女子從小就學這些,練的手上都要起繭子。而草原上的女郎則更是如此,莫說騎馬射箭了,就是行軍打仗都是要去的。”
劉琮聽了,實在想不出來她說的那是怎樣一番光景。
竟然叫女人去打仗?真是不可理喻。
“可是這些鶴是我養的。”劉琮一甩衣袖,急道,“鶴有靈性,皇後怎可以它們為獵物?”
“養鶴幹什麼?”格胡娜一臉不解,“不都是些長了漂亮毛皮的動物麼?”
劉琮心底有些挫敗,想這格胡娜到底是異邦人,不知事就是不知事。但他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所謂鶴,即‘翻然斂翼,宛将集兮,忽何所見,矯然而複擊。獨終日于澗谷之間兮,啄蒼苔而履白石’……”
還沒念完,他就發現格胡娜一臉惑色,于是劉琮接下來的話,便哽在了喉嚨裡。許久後,格胡娜收了弓,道:“罷了,罷了。既然你不讓,我不做就是了。我隻求你别有事沒事兒就念詩,我最受不了這個。”
說罷,格胡娜便要離去。她走了兩步,又折過身來,笑嘻嘻道:“劉琮,聽聞你那魚藻宮裡,關了魏國的競陵王妃,這是真的?”
劉琮的面色,一下淡了下來。
“這些事,與皇後無關。”他答道。
“當然有關,”格胡娜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一點兒也沒個皇後模樣,“我心悅她,不想她受傷。你把她弄來這兒,是會讓她難過的。”
劉琮在心底暗暗道:他又如何不知這一點呢?可是他别無選擇。
“我能去看看競陵王妃麼?”格胡娜問,“我和她在太延時,關系一向好。”
“不能。”劉琮拒絕了,“她有孕在身,隻能靜養。”
格胡娜橫疊雙臂,打量着劉琮那清俊的面容,“啧”了一聲,道:“我看你也喜歡競陵王妃。你們漢人不是常說什麼‘窈窕淑女,君……君……’”
“君子好逑。”劉琮忍不住替她接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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