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房這些年來和外九房一直走得很近,就是上次過來,海和叔口裡還挂着善婷的名字呢……從前不知道,自然不會把善婷那天的話當回事,現在知道了姐姐的心思,善桐就覺得當時善婷的那幾句話很不中聽了。她也不知道海和叔到底會站在姐姐這邊,還是善婷那邊,轉了轉眼珠子,腦海中無數心思一閃而過,将全副心眼都調動起來,話要出口前又想了想,才笑道,&ldo;不是我要找諸大哥,剛才我在巷子口和我含沁表哥說話呢,含沁表哥說,要喊諸大哥一道打球,就差遣我來傳話了呗。&rdo;這個借口真真假假,又合情合理,海和叔自然無法辯白,他呵呵笑了笑,見諸燕生要開口,忙道,&ldo;回來再談!也談得乏了,世侄正好松散松散筋骨。&rdo;又壓低了聲音,也不避諱善桐,低聲道,&ldo;和桂家走得近了,好處可是在眼前的。&rdo;一邊說,一邊又摸了摸善桐的腦袋瓜子,站起身來背着手就出了屋子。諸燕生想了想,便略帶自嘲地一笑,沖善桐解釋道,&ldo;大家都要借糧,能湊在一道走也安全一點‐‐&rdo;善桐是立定了主意要來套一套諸燕生的心思的,她平時總覺得身邊的人都比自己厲害,在祖母、母親和姐姐跟前,總是不自覺将自己當成了個孩子,能不用腦很少用腦,可此時這主意是全出于自己的盤算,她不用腦不行了,已是将腦力運足到了十二萬分,見諸燕生這樣說,靈機一動,便笑眯眯地道,&ldo;諸大哥幹嘛向我解釋呀,我不會笑你不夠英雄的!你一個人要運那麼多糧食,當然要人幫忙啦。&rdo;這話倒是看透了諸燕生的心思:海和叔那話說得實在是捉狹了,就顯得諸燕生要去讨好桂家似的,他自然不得不作出解釋。不過善桐态度大方,諸燕生倒是少了幾分尴尬,他神色大緩,要說話時,善桐又搶着笑他,&ldo;噢,我知道了,諸大哥是怕我向善婷姐姐傳話,讓她笑話你不夠英雄。&rdo;說實話,這試探可以說是相當粗淺,甚至都夠不上婉轉的邊,不過在西北這樣的爽朗地兒,善桐這話已經很含蓄了:她至少沒有大剌剌地直接問諸燕生,&lso;我姐姐喜歡你呢,你意下如何&rso;。說實話,小姑娘也實在很擔心話說得細了,諸大少爺他品不出裡頭的意思……好在諸燕生也并不傻,目光一閃,已經明白了善桐的意思,他幾乎是毫不考慮地道,&ldo;我和那位世妹隻是數面之緣,并無深交,三世妹要怎麼說都由得你。&rdo;頓了頓,又語帶玄機地道,&ldo;不過回了家,也别提這事‐‐你諸大哥還是愛面子,怕跌了臉面。&rdo;善桐不禁解頤一笑,隻覺得漫天烏雲,總算是散開了一點,她略帶欣喜地望了諸燕生一眼,又故意闆起臉來,想了想才笑,&ldo;好,不說,不說,賣諸大哥一個人情。&rdo;她忽然間跑來找諸燕生說這等話,自然不是無的放矢,諸大少爺眼下的心潮起伏,其實并不比善桐少,他此時看善桐自然又有所不同,要多了三分的客氣,因此就順着她的話往下說,&ldo;嗯,諸大哥謝謝你啦。&rdo;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去,諸燕生牽了馬來,到了巷子口,還問善桐,&ldo;要一道去嗎?若要去,你騎諸大哥的馬,我在地上走着也一樣。&rdo;善桐笑嘻嘻地搖了搖頭,&ldo;我不去了,我要回家陪我姐姐說話解悶兒。&rdo;諸燕生臉上不由得一紅,這位儒雅的武将公子,至此終于露出赧色,他喃喃地應了一聲,同善桐并肩走了幾步,忽然又低聲道,&ldo;這一次我打算将糧食先兌給糧道長官,再從我們諸家村附近支取出部分糧食來,如此大家兩便。既然如此,少不得要到定西去周旋此事,三世妹可以問問家裡,若是要給世伯捎信,燕生自然義不容辭。&rdo;如若平時,善桐自然也就欣喜一番,點頭謝過算了。但此時她精神高度集中,幾乎一瞬間就解出了諸燕生話外的意思,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lso;是要給我爹相女婿去嗎&rso;,但又忙咽住了,隻笑道,&ldo;嗯,好,我一定把話帶到!&rdo;諸燕生便望着善桐微微一笑,輕聲道,&ldo;那就有勞三世妹啦!&rdo;善桐也的确說到做到,她甚至連祖屋都沒回,就直接進了二房的小院子裡,作好作歹地将同大姐一道做針線的善櫻請出了屋子,也不顧妹妹略帶委屈的嬌嗔,便心急着屏退了底下人們,附耳在善榴耳邊,将自己和諸燕生的對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善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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