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給老太太問過安,便到十三房去,同善喜一起上課。善桐本已經認字,也讀過女誡,隻是功課上未曾精心,學得七零八落。此番除了女誡、女四書等,由先生悉心教導之外,老太太又請動家中賬房,教善桐看賬本算進出,還請三爺海文開了書單,都是教人明理上進,格物緻知的百家著作。給善桐開了功課,三四天必須讀完一本,三爺随時抽查……這為的是增長她的氣質眼界,教她明理上進,思維清晰。一個月裡有兩三天,也要跟在祖母身邊,學她管理家務。佃戶、鄰居、族人、生意、家務,一個家裡總有百般瑣事,需要打點。這些事,老太太雖然吩咐給兒媳婦們去做,但始終未曾放松掌控。到了下午,跟着大姨娘學了女紅,晚上還要聽自己說人情往來。将小五房的人際關系,小五房内二房的人際關系一一謹記心裡,老太太私底下,肯定也沒少說桂家的事給她知道:雖說西北望族,除了楊家、桂家之外,尚有牛家、慕容家、諸家、洪家等等,但寶雞楊天水桂,桂家離得又近,自己和婆婆自然是先指望着桂家,實在不行,把三妞教出來了,人品擺在這裡,出身擺在這裡,配上哪家的少爺也都盡夠了。孩子的确是塊璞玉,雖說早年來往于京城與西北之間,大家又都還顧不上她,多少是有些耽誤了,但這小半年來一通惡補,竟很有了幾分脫胎換骨的意思。雖說私底下有時還天真不減,但大面上,卻已經很過得去了。最可喜聰明處猶過其姐,就是年輕心熱,到底還有些心軟,當着老太太,自己也有很多手段拿不出來教她。王氏不由得長出一口氣,若有所思地擡起手來,要順女兒的鬓發,觸到善桐烏鴉鴉的秀發,又放下了手:是大姑娘,梳起發髻了,就不好再随意去撫她頭頂。正出神時,車輪聲中,兩輛桃木車一前一後,又轉進了一條幽深的巷子裡。兩邊高牆森森,有古樹探牆而出,頓時給車中母女添了一絲陰涼。王氏自己倒先掀起了簾子一角,略帶挑剔地審視着這條巷子。見巷中隻有兩戶人家,一前一後地開了門,這才略略放下心來,一時百感交集,又歎了口氣,才随口道,&ldo;這個通判,當得倒是比翰林強些,你舅舅在京裡,也就是憑了兩進院子住着。京官再清貴又如何,進項太少,還是窮苦。&rdo;話裡卻多少有些自我安慰的味道。善桐望了母親一眼,雙唇微動,卻也說不出什麼來:自從昭明十八年,自己堂舅福建布政使王光勉倒台。福建王家頓時失去了遮蔭的大樹,雖然名門世族,曆代累宦之家,也不是說死就死得透了。但卷入黨争之中,又做了皇長子的棄子,牆倒衆人推之餘,王家也漸漸地現出了衰敗的氣息。雖說舅舅素來謹言慎行,不肯踏入黨争之中。但從母親的隻言片語裡,善桐也漸漸明白個中委屈。當時舅舅身為侍讀學士、國子監司業,雖然官位不高,但身份清貴,又是皇上身邊近人,得皇上心許,甚至隐隐有&lso;為兒養相&rso;的考語傳出。意氣風發之下,難免鋒芒畢露,恐怕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借此風波,不知為誰弄了手腳,京察後被調到西安城内為一通判,迄今已經三年了,轉眼又是一次考察,雖然得了優異考語,卻還沒有動彈的消息。翰林出身,外放從來都是正印官,真正的儲相,外放不過是走個過場,撿了最上等的州府,輕輕松松在任上打熬三年,不是回京入部,就是往上升遷。通判卻是為人做妾,最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計,雖然也是正六品,但同翰林滋味差别多大,也就隻有舅舅甜苦自知了。外祖父年紀大了,早已經退休回家榮養,人走茶涼,當年的門生如今成了路人。二舅舅多年科舉不成,在家耕讀照管産業。王家這一代雖然也有不少族人出仕,但可以依靠着,唯獨大舅舅同堂舅兩人,當時一為封疆大吏,一為天子近臣,比小四房兩兄弟也差不了多少‐‐小四房大爺的總督位雖然尊貴,但當年在福建,還是王家嗓子最亮。更别說小四房二爺多年來不過一個翰林院編修,又怎比得上侍講學士,定期出入宮中,可以随時面聖……自己出生懂事前的那段日子,母親想必是很得意的,卻不想先是哥哥出事,緊接着一兩年内朝内風雲變幻,王家從炙手可熱的香饽饽,變作了炙手可熱的熱炭團,現如今倒還要在西安看人家臉色過日子。一時間有不勝今昔之感,又怎麼不是人之常情?善桐前思後想,見車已近了巷底小門,便隻是輕輕說了一句,&ldo;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現在朝中風雲變幻,兩派人馬鬥得那樣厲害。舅舅能夠蟄伏于邊疆講養生息,并不能算是壞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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