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就看到九哥好端端地站在書案前,也是滿臉的驚愕,頓時就放下心來:出事的不是九哥。接着,就見到立春一臉蒼白地走出了淨房。&ldo;七、七娘子,&rdo;她已是失了方寸,嘴唇微微顫抖。七娘子皺起眉。立夏和白露也都進了西裡間。不用七娘子吩咐,兩人上前攙扶着立春,和九哥一起進了東裡間。把立春安頓在了窗邊的那把紅木圈椅上,立夏倒了一碗涼茶,讓立春捧在手心。借着涼茶那一點冰意,立春漸漸平靜了下來。她掃了九哥一眼,咬了咬牙。&ldo;方才竄了一隻老鼠過來!&rdo;她強笑着對九哥說,眼中的驚惶猶自濃重。誰都能看出立春說的是假話。楊家一向幹淨整潔,尤其是西偏院裡,上元還養了一隻貓,平時也時常到主屋巡視。不要說老鼠,連蒼蠅都叫它拍死了。九哥果然是一臉的不信。&ldo;我去看看。&rdo;他就要往西裡間走。七娘子連忙一把拉住了他。&ldo;瞞着九哥也沒什麼意思。&rdo;她沉靜地說,眼睛看着立春。七娘子透着沁涼的聲音,讓衆人都靜了下來。立春歎了口氣。&ldo;淨房角落裡有一攤血。&rdo;她面色蒼白。衆人都沉默了下來。九哥臉上明明白白寫着驚愕。在深宅大院裡,什麼荒誕不經的事都有可能發生。立春就是在淨房裡看到了一條蛇、一把刀,一個歹人,都不是沒有可能。但這平白無故出現的一灘血,就有些奇怪了。是吐出來的,還是淌出來的……都不可能沒有主人。七娘子沉吟片刻。&ldo;立春去把王媽媽請來!&rdo;她當機立斷。&ldo;就說是九哥又哭又鬧,不肯洗澡……不要驚動了别人。&rdo;牽扯到人命的事,她和立春都做不了主。現在才初更,王媽媽就算是回了自己家,也可以立刻跟立春一起進西偏院來,就算她一個主意都沒有,至少也能和立春輪換着守夜,或者是進百芳園把二娘子請出來。白露就要說話。一來,立春是留下來照看九哥的,七娘子其實沒有支使她的權力。再說,現在九哥身邊是不斷人的,如果立春和王媽媽的腳步遲了些,進了二更,正院的大門就下鎖了,九哥今晚少了人照看,萬一出了什麼事,七娘子必定會受到牽連。三來,立春才剛受了驚吓,跑腿的事,不應該讓她來辦,自己和立夏出去一趟也就夠了。才張開口,七娘子就看了她一眼。白露立刻就閉上嘴,看着立春起身匆匆地出了屋子。&ldo;就先在東裡間呆着吧!&rdo;七娘子和顔悅色地對九哥說。&ldo;嗯!&rdo;九哥點了點頭,心事重重地在書案邊坐了下來。七娘子就沖白露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起出了東裡間。西裡間内空蕩蕩的,透過挑起的琉璃簾子,隐約能看到通向淨房的小門半開着,裡頭映出了昏黃的燭光。白露的喉頭上下動了動,七娘子握住了她的手。&ldo;别怕。&rdo;她淡淡地說,&ldo;不過一灘血。&rdo;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西裡間。七娘子的手很穩定,人也絲毫沒有流露出驚惶。白露也漸漸地鎮定了下來。她都是十五歲的人了,卻還比不上一個七歲的小孩大膽……白露一時有些羞愧。&ldo;看好了婆家沒有?&rdo;七娘子卻似乎沒有覺出白露的局促,而是笑着問了一句。&ldo;還沒呢。&rdo;白露不好意思地回答。西裡間的氣氛似乎就不再詭谲了。&ldo;立春還比你大上一歲……孤身在府裡,也沒有父母親戚。&rdo;七娘子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白露明白了過來。王媽媽的住處,就在二楊街背後的衣錦坊裡,衣錦坊裡住的都是楊家有頭有臉的執事。立春沒有親人,平時根本就沒有出府的機會。這次事出突然,讓她去找王媽媽也無可非議,畢竟都是大太太的人,九哥房裡的事,也應該是她們商量着辦。在路上如果撞見了哪個适齡的兒郎,也隻是巧合而已……将來大太太要給立春配人的時候,立春也不至于兩眼一黑,說不出個子午寅卯來。七娘子真是好巧的心思,好機靈的反應!才那麼一刹那,就想到了這麼多重意思。白露看了七娘子一眼。可惜……她不曉得大太太有意讓立春開臉做通房!她随即又想到了立春對七娘子那别樣的和氣。&ldo;等太太回來了,我也放你一天假。&rdo;七娘子卻沒有留意白露的心思,一邊說話,一邊進了淨房。平整的青磚地中央放了一個大大的澡盆,牆角還放了紅漆馬桶……靠近屋門的這一側,安置着高挑的臉盆架,架子上的淨手方巾還濕漉漉地滴着水,盆裡有着溫熱的殘水。看來立春是進來洗手的。就在臉盆架邊上,挨着牆角有一小攤不起眼的污漬。七娘子彎下腰仔細地看了看。黑紅色的淤血隐約還泛着一股紫意,靜靜地躺在磚面上,透出了一股詭谲的氣息。也不算太多,不過一小汪子,已經結了硬塊。這個地方很隐秘,進出淨房的人未必會往臉盆架下瞧。若不是立春方才要倒水洗手,恐怕也不會看到吧。七娘子就站起身,和白露一起回了東裡間。九哥望着七娘子,眼底隐隐露出了些害怕,卻又很興奮。&ldo;不過一灘血而已,别咋咋呼呼,大驚小怪的。&rdo;七娘子不禁莞爾。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九哥和她不算親近,但她對着九哥,就很難擺姐姐架子,話出口前,也很少掂量輕重。九哥也不着惱,&ldo;我去看看!&rdo;立夏和白露連忙拉住了他,&ldo;九哥别讓我們為難了!&rdo;&ldo;要是吓着了怎麼辦。&rdo;九哥隻好又坐回椅子上,可憐巴巴地看着七娘子,&ldo;七姐,你說這是搞什麼鬼啊!&rdo;是啊,無緣無故的,淨房裡就多出了一灘血……七娘子也說不出話來。不期然就想起了小雪下午端來的那碗冰酥酪。也不大可能,就算那碗冰酥酪有什麼問題,也頂多是讓九哥腹瀉難愈,下午吃了,傍晚就吐血,那是烈性毒藥,出了這樣的事,怎麼會不細查這碗冰酥酪的來路?小雪肯定也沒法脫身的。再說,她吃得那麼香甜,總不會是裝出來的吧……可如果不是小雪,那還有誰出入過淨房,又是誰會在淨房角落平白無故地吐血?王媽媽和立春很快就進了西偏院。&ldo;怎麼會出這樣的事!&rdo;王媽媽臉色沉肅,又拉過九哥上上下下摸了一遍。&ldo;九哥沒受驚吧!&rdo;&ldo;我沒事!&rdo;九哥開朗地笑了起來,&ldo;不過是一灘血而已,媽媽别咋咋呼呼,大驚小怪的。&rdo;這麼緊張的時候,他還逗七娘子。七娘子咬住下唇,把笑意忍在了心底。九哥的膽子,也真大。立春就帶着王媽媽去淨房看了看,兩個人出來回到東裡間,和七娘子商議了起來。&ldo;西偏院是從來不斷人的,不是七娘子,就是我和立春在西偏院裡守着。&rdo;盡管在大太太離家的時候,七娘子在正院還根本沒有這樣的體面,但經過這幾個月的風風雨雨,王媽媽也很自然地把她給算了進來。&ldo;如果有外人進西偏院來,我們是一定會知道的。&rdo;也就是說,這灘血的主人一定是西偏院裡的丫頭。&ldo;已經進了二更。&rdo;王媽媽眼神深邃。&ldo;今晚七娘子就和九哥在一起歇了吧!明早起來,把西裡間整理整理,看看還有什麼地方,是我們疏忽了的!&rdo;說的是屋子,也是人。七娘子忍不住問,&ldo;小雪和處暑這兩個丫頭,出身都幹淨嗎?&rdo;王媽媽神色一動,&ldo;她們的娘都是太太的陪嫁丫頭。&rdo;也就是說,小雪和處暑的外祖家,現在都還在秦家服役。而她們的娘也都是在大太太身邊有臉面的管事媽媽。隻能說比較可靠,但也稱不上絕對……按小雪和處暑的年紀,恐怕她們的外祖父也有了些春秋了,如果在秦家有些體面,自贖出來的話,大太太手裡最大的把柄也就沒有了。而她們的父母,既然是在楊家做事,那就有被買通的可能。&ldo;院子裡就這些丫鬟,&rdo;七娘子委婉地說。&ldo;小雪和處暑平時總有一個在西裡間呆着,如果有别人進去用淨房……&rdo;九哥屋裡的淨房,也是等閑一個丫鬟婆子随便進得的?不要說淨房,就連堂屋的門檻,沒有些臉面的丫鬟都輕易不能進來。四姨娘身邊的霜降,也都是在台階下就住了腳步。她們兩個嫌疑最大。不過,小雪和處暑都是大太太陪嫁系統出身,和王媽媽說不定就有些香火之情。&ldo;當然,西偏院現在的八個小丫鬟和兩個管事媽媽,也都要再梳理梳理……&rdo;七娘子看了看立夏和白露,&ldo;至于白露姐姐和立夏,&rdo;她頓了頓,&ldo;也就都洗刷一下嫌疑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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