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嘴淺,于元正吃得開心時,自己就漏了李含光和他說的那些話‐‐要考桂樹中學,把楊善榆算學大賽的頭名留給于元正……如果說是之前聽到這話,韓氏怕也就是一笑了之,最多在心裡鄙視一番李含光的不自量力而已。可慈幼局和于家就隔了一條巷子,老于早就聽說了李含光在精誠金石複賽上的好成績,于元正當然更不會放過這個褒揚李含光的機會。這時候聽到這番話,韓氏就要犯嘀咕了。這個小姑娘,心裡很有數啊!一步步這麼走下去的話,說不定還真就讓她考上桂樹中學了!她于韓氏的兒子,當然是要出人頭地做大官的。韓氏對于元正期望很高,這份期望,自然是越早開始實現越好,現在高人一頭,以後可就是高人一丈了。但即使如此,桂樹中學對他們家來說,也是鏡花水月一般的存在。李含光沒有半點家世背景,就說一聲要考,還真能考得上?問題就是按照現在的态度來說,她還真有很大的可能可以考得上。韓氏沒有半點猶豫,就和老于商量起了領養李含光的事。&ldo;在寶雞的大妹妹不是沒有女兒嗎?幾個孩子也都大了,讓她出面辦下領養手續,但是含光的戶口還是放在我們這裡。&rdo;韓氏一眨眼就把藍圖都給勾勒出來了。&ldo;住在我們家,由我們養活,就讓她出個名字。&rdo;老于對領養李含光不置可否,于家不缺她一口飯吃,一個女孩子也花不得多少錢,起碼不必為她籌措婚房。他隻有些奇怪,&ldo;我們就元正一個,再領養她也可以啊,怎麼就一定要大妹來辦呢?&rdo;韓氏白了丈夫一眼,沒有說話,老于片刻後才恍然大悟,&ldo;這這這‐‐孩子們都才幾歲啊!你這也是想太多了吧。&rdo;&ldo;都十一歲了,就是五十年前,十三歲也可以成親了呢。&rdo;韓氏執拗地道,&ldo;娶妻娶賢,你别覺得我想太遠了我和你說,這個小姑娘我看很有本事,不乘現在定下來,十年二十年後,元正未必能追得上她!&rdo;&ldo;這都說到哪去了。&rdo;老于啼笑皆非。&ldo;八字還沒一撇呢,你都想到十年後了。&rdo;不過,于元正的變化也令于屠夫十分喜悅,雖說沒讀過書,卻也曉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尋思片刻,他便拍闆點頭了。&ldo;你先上慈幼局問問吧,現在含光得意起來了,她們未必肯放人。&rdo;&ldo;慈幼局的孩子都是要給社會收養的。&rdo;韓氏兇巴巴地說,&ldo;我們家境殷實,元正被養得這麼好大家也都看見的,難道她們還為了慈幼局的名氣硬留着含光?&rdo;當天下午她到慈幼局的時候,打的就是先禮後兵的主意,直接走去見了王副局管,笑着把含光誇了一遍,緊跟着就提出了收養含光的要求。王副局管嘴角一抽一抽的,表情有點複雜。&ldo;李含光的檔案已經被我們局管抽走了。&rdo;她說,&ldo;好像是有人想要領養她吧。&rdo;韓氏沒料到這一出,她啊了一聲,反射性地追問道,&ldo;哪天抽走的啊?&rdo;王副局管斬釘截鐵地回複,&ldo;她通過複賽的那天!&rdo;韓氏一拳打到空處,不免有點怅然若失,走到慈幼局門口很怅惘地看了看高聳的老城牆,沐浴在夕陽餘晖中,整個人看來很有幾分詩意。把整件事想明白了,她一跺腳,迅速回家找到了剛放學的于元正。&ldo;以後你每天都去慈幼局找李含光一塊上學,&rdo;她嚴厲地叮咛于元正,&ldo;放學也盡量和她一塊走‐‐對了,她不是很有算學天分嘛,你問問她,想不想上你上的那個私塾。就說她要是想又不好意思和慈幼局說,那我們幫她出錢。&rdo;&ldo;對了,慈幼局的飯菜‐‐&rdo;韓氏過去的時候廚房正在做菜,她想到那股味道都還有些嫌惡,&ldo;簡直都沒法說!以後你多帶她回家吃飯,就說媽讓你帶她回來的。反正以後你多和她親近就是了!&rdo;于元正大張着口,很茫然,&ldo;這是幹嘛呀。&rdo;韓氏看他的樣子,忍不住也笑了,把于元正摟進懷裡親了一口。&ldo;她教你功課,娘感謝她不行嗎?乖,就按我說的做,以後盡有你的好處。&rdo;于元正瞟了母親幾眼,欲言又止了一會,還是答應了下來。韓氏想要收養她的事情,于元正一無所知,但含光卻早通過慈幼局裡發達的八卦網絡了解了大概。‐‐這一部分傳言,已經是又給她很虛幻的光環添上了幾分傳奇的色彩。要知道,在慈幼局衆小心裡,于元正已經算是神級高富帥了。他們家住得好、吃得好,又有錢……也隻有含光這樣的人,才配被他們家收養去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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