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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想一下剛才在外屋，幾個看容色也頗有身家的人物，倒是都穿着怪腔怪調的所謂&lso;西服&rso;。含光心裡也是有了模糊的猜測：估計那幾個都是商人了，雖說富有，但卻還是少了點底蘊。一般比較老牌的世家和文化人，對直綴、襦裙這種傳統文化，也是非常堅持的。不過，含光自己卻覺得西式衣服要比中式的襦裙好穿得多了。起碼剛才在外屋的時候，劉德瑜身上的長袖襦裙就讓她出了點小汗，而與此同時，含光身上的短打衣褲卻能讓她更享受空調的清涼。這種窄袖貼身的胡服，就是居家起居也都是極為方便的‐‐就是的确有點上不得台盤，在一屋子衣冠楚楚的大人跟前，她确實是比較突兀顯眼了。&ldo;先生。&rdo;楊老師在這樣的場合也很莊重，束手沖還在來回繞圈掃描的那位老夫子行了一禮，&ldo;我把含光給帶來了。&rdo;一位氣質清矍的老者便擡起頭和藹地沖含光笑了一笑，&ldo;小姑娘，聽說你的字寫得很好哇？&rdo;含光現在自然不會給楊老師丢臉，當下也打點了全套尊師重道的範兒，先束手深深鞠了一躬，才和聲道，&ldo;回師祖話，先生謬贊了，含光不過粗通文墨，堪堪能寫幾筆字罷了。&rdo;雖然有些顧忌肯定在裡屋的何家人，但含光是絕不能含混地稱呼楊老師為&lso;老師&rso;的，這等于是不認她和楊老師之間的師徒關系。所以她還是毫不考慮地就采用了&lso;師祖&rso;、&lso;先生&rso;的叫法，按照她那時候的習慣，這就等于是自亮身份了。秦教授從儀器上頭閃了她一眼，看得出來，倒是有些訝異了。他頓了頓，方才微微一笑，道，&ldo;嗯，難怪子發對你很是看重。&rdo;就連幾個保持沉默的看客都是交換了幾個眼色：李含光表現出來的素養，就是側身于他們之中都不會有什麼格格不入的。剛才從行禮到對答，禮節上都壓根挑不出錯來，舉止之間雅緻厚重，卻是大有古風。一位身穿道袍，略有些發胖的中年漢子更是情不自禁地露出苦笑：李含光表現出的涵養，要比他那個令人不省心的侄子強多了。楊老師微露本色，有些得意地嘿嘿傻笑了兩聲，方道，&ldo;先生，您讓她進來，不就是‐‐&rdo;&ldo;哦，哦，&rdo;秦教授失笑，&ldo;這人年老了就是容易分心，小姑娘，你來，我和你說。&rdo;他便把含光叫到跟前，扶着她的肩膀笑道，&ldo;你仔細看，這立怪獸像上是不是刻了字？&rdo;這尊石像‐‐在含光看來，它也的确隻能說是石像了‐‐已經随着歲月風化磨損得邊緣都有些模糊了，如果不是秦教授說那是立怪獸像，她是認不出來的。倒是背後的字迹還不算太模糊，含光眯着眼認了一會，點頭道，&ldo;确實是刻了字，隻是……已經都風化了一大半了，模糊難辨，怕是已不可考了吧。&rdo;秦教授又為她的談吐看了她一眼‐‐這孩子說起話來就像是個成年人，用語也典雅。&ldo;若是從前，自然如此。&rdo;秦教授笑了一下，舉起手裡的儀器給含光看，&ldo;不過有了這個掃描儀就不同了，它能自行通過筆畫……哎，那個小趙啊，你剛怎麼說來着？&rdo;&ldo;能自行通過殘存筆畫進行模糊搜索，尋找出最有可能匹配的漢字。&rdo;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人笑着說，&ldo;這可是我們考古學上的利器啊。&rdo;&ldo;确實。&rdo;秦教授點了點頭，&ldo;就是一次顯示一個，還不能自動轉存到電腦上，有點不方便。&rdo;此時楊老師已經磨了一池墨上來，囑咐含光道，&ldo;你就把老師口裡念出來的字照樣謄抄下來就行了。到時候我們從裡面挑出最有可能匹配的字來，文章就湊出來了。&rdo;原來是進來做苦力的。含光也沒有無語，有事弟子服其勞，寫幾個字算什麼。再說，她不寫，桂思陽和劉德瑜隻怕都要撲過來寫呢，能得一名家指點，這機緣可是拿錢都買不到的。&ldo;辛苦你啦，小姑娘。&rdo;秦教授笑道。含光搖了搖頭，也不客氣，更不賣弄言語，微微彎腰站着，提筆待秦教授念，第一個字很快就出來了。&ldo;吾、春……哎呀，這個磨損得很厲害啊，吞……&rdo;秦教授雖說年紀大了，但科研熱情很足，不一會就念了二十多個字出來。含光也不能一一正楷了，那邊念，這邊行書行雲流水般就出來了，就這麼心無旁骛地寫了半個來小時，墨水都換了一池子，還在提筆等下一個字呢，忽然覺得周圍靜下來了，一回頭才發現秦教授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後，正細細地審視着她寫出來的幾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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