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猛地一拍桌子,她才要說話,老太爺一擺手,&ldo;你可以出去了。&rdo;遣走了微微發顫的雄黃,他疲憊無限地搓了搓臉,倒是搶在媳婦跟前開口了。&ldo;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小庫房每個月給自雨堂送東西,就是在月中。&rdo;也就是說,當時還有兩包藥在小間裡放着,恐怕臨近熬藥的日子,孔雀也就沒有收納得很密實,隻是随意撂在屋裡……四太太牙關緊咬,幾乎說不出話來,老太爺卻還未失卻鎮定,他若有所思地将手中兩個核桃捏得咔咔作響,等透輝進了屋子,便開門見山地問透輝,&ldo;五姨娘最近,可有什麼異動?&rdo;透輝就沒有雄黃那麼上得了台盤了,她顯得格外局促,在兩重主子灼灼的逼視之下,聲若蚊蚋,&ldo;還是和從前一樣,和胡養娘走得很近。除了悉心教養喬哥之外,得了閑也就是往自雨堂走動走動,再、再同南岩軒、花月山房争些閑氣……&rdo;&ldo;哦?&rdo;老太爺微微擡高了調子。&ldo;比如說呢?&rdo;比起雄黃那樣鎮定自若的表現,透輝如此驚惶,反而使得她的說辭更加可信‐‐明眼人一望即知,她完全是被這場面給吓怕了,别說玩心機,怕是連氣氛都讀不出來,老太爺這一問,她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樣,從臘月裡,&ldo;聽說了橘子的事,當時沒說什麼,第二天就哄着喬哥多睡一會,後來,聽說在謝羅……&rdo;,&ldo;花月山房得了自雨堂的東西,她也去要,回過頭和胡養娘說起來,&lso;再不殺一殺自雨堂的威風,這府裡還有我落腳的地兒嗎?&rso;&rdo;,&ldo;幾次和南岩軒見面,都不大氣……&rdo;一路說到了最近,&ldo;還是不許喬哥同花月山房親近,十四姑娘幾次送東西來,都沒讓喬哥見到。私底下說,&lso;誰知道她安了什麼心!&rso;&rdo;雖面目可憎,但畢竟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老太爺聽得幾乎打起了呵欠,透輝越看臉色就越是恐慌,最終她住了口,咬住了嘴唇。&ldo;也就是去年年前,姨娘不知從哪得了風聲,像是知道了奴婢的身份。從那時候起,很多話都不當着奴婢說……常令奴婢在外跑腿兒,連同娘家兄弟見面,都沒令奴婢在一邊服侍,奴婢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了。倒是胡養娘,也許知道得更多些……&rdo;四太太至此,反而不再吃驚憤怒了,她甚至歎了口氣。要是心中沒鬼,又何必如此防備?雄黃擺明車馬就是老太爺的眼線,這些年來也沒見蕙娘對她如何。還有花月山房,文娘不喜歡藍銅的做派,可還時常令她在身邊服侍……家裡這麼大,一個小姑娘住一個院子,長輩不放心,指派個人過來看着,那是人之常情,有什麼需要避諱的?南岩軒兩個姨娘,也從來沒有做出過這樣的事。五姨娘這個人,處事也實在是太淺薄了,稍微一經查問,就已經破綻百出。打發走了透輝,她和老太爺商量。&ldo;爹,您看這事該怎麼處理?&rdo;&ldo;你的意思呢?&rdo;老太爺不置可否,他摸着下巴反問了一句。&ldo;這賤婢竟如此狠毒,人是留不得了。&rdo;再怎麼樣,蕙娘也是在四太太眼皮底下長大的。四太太難得地下了狠心,她一咬牙。&ldo;娘家人心術不正,留在京城,對喬哥将來,恐怕也是弊大于利……索性一并清理了,把喬哥……&rdo;她再三猶豫,最終下了決心,&ldo;把喬哥抱到謝羅來吧!&rdo;老太爺眼底神光一閃,他過了好半晌,才慢慢地長出了一口氣。多少複雜的情緒,多少常年積累下來的擔憂,竟都在這一口氣裡體現了出來,老太爺的欣慰,誰都能看得出來,&ldo;你早該這麼辦啦……&rdo;☆、25枯萎焦家人辦事快,後院裡持續了一天一夜的戒嚴狀态,在當天晚飯後,也就伴着四太太送來的點心無聲無息地宣告解除。花月山房少不得來人到自雨堂問好,文娘被這一打岔,可能也都不記得生氣了,又問姐姐的好,又問她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說起來,她也就比蕙娘小了一歲多一點兒,一個年頭一個年尾……今年也是十六歲的人了,還是這樣,一時好兩時壞的,雖說當着外人,門面功夫一直都做得很好,但性子也還是太浮躁了一點。蕙娘一句話就把黃玉給堵回去了,&ldo;本來沒她的事,這麼東問西問的,還指不定有沒有她的事呢,不論是做人做事,還是小心點為上,關她的事,她多開口沒錯,不關她的事,就要管,那也不該問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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