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淩悶着沒說話。
司機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們還走不走?”
宋譯揚着嘴角看着他,李昭淩忍了忍,終于決定用妥協息事甯人,打開後面的車門,坐了進去。他活像生吞了一塊冰疙瘩,上車後就一直繃着臉。
宋譯忍着笑,賤兮兮地湊近說:“喂,你究竟多大?看你這張臉……要不是又穿黑又帶眼鏡的故意顯老,也比我大不了幾歲。”
李昭淩把胳膊環抱在胸前,一副恨不得與世隔絕的模樣,說:“不知道,我是被将軍撿回去的,直到城破的時候,在他身邊總共八年。”
“八年……”宋譯酸溜溜地歎一句,“你們幾個還真是忠心,幾千年過去了,更新換代多少輪?還對過去的事念念不忘。”
李昭淩沉聲分辨:“不是事,是人。”
他斬釘截鐵的語氣,讓宋譯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有些難受。宋譯暗罵一句“榆木疙瘩”,可面上依舊裝作若無其事,繼續耐着性子問:“宋牧之是什麼樣的人?”
李昭淩毫不猶豫,簡單明了:“大英雄。”
宋譯心裡簡直抓狂,拿出手機随手在網上翻了翻,冷哼一聲,說,“北魏殺神宋牧之……殺降五萬人,還是活埋那種?”他收了手機,繼續說,“你的将軍還真是個大英雄。”
李昭淩放在腿上的雙手越攥越緊,黑着臉沒有說話。氣氛驟然凝滞,宋譯扭頭就看到他渾身僵硬一動不動的端坐着,背光下側臉的線條十分硬朗。
“你也是将軍嗎?”
李昭淩冷冷地回答:“前鋒統領,也是将軍的貼身護衛。”
宋譯聽完笑了一下,突然擡手摘掉李昭淩的眼鏡。
“你……”
李昭淩的手攥得更緊了,忍無可忍瞪着宋譯,他雖然面無表情,可目露兇光,簡直恨不得将宋譯一口生吞。
宋譯到是一點不怕,把眼鏡跨在眼睛上試試,推了一下金絲框,說:“早猜到你是裝樣子,果然是平鏡。”他說完繼續挑釁看着李昭淩,結果看着看着居然有些愣神。
李昭淩往常躲在鏡片後的眉眼,這會沒有遮擋,眼神中的狠厲越發攝人心魄,他鼻梁高挺,襯着棱角分明的臉龐異常冷峻。讓宋譯忍不住想,這樣的一張臉,如果寫滿了戰場殺敵的豪情,又是怎樣一番情景?
四目相對,兩人都一聲不吭,宋譯瞧着瞧着反而有些不自在,他摘下來眼鏡想要幫李昭淩戴回去,手端在空中剛要往眼睛上戴,就被李昭淩一把奪下。李昭淩皺了皺眉,自己戴好,兩人同時扭頭,各自繃臉看着窗外。
司機把車靠到路邊,大聲喊一句:“到了,十一塊五。”
宋譯覺得有些愧疚,看李昭淩準備掏錢,趕緊拿出二十誠意滿滿地說:“不用,我錢多。”
李昭淩忽然抓住宋譯的手,語氣笃定說了句:“他真的是英雄。”
宋譯握着鈔票的手霎時發僵,冷了臉色,狠狠攥着鈔票,留下一句:“你掏吧。”說完甩手下了車。
李昭淩望着宋譯的背影沒有說話。
司機大哥收了錢,樂呵呵地說一句:“小崽子跟你生氣喽,快去哄哄!”
“……”
宋譯下了車,一邊走一邊用腳踹着路邊的石子,罵道:“誇就誇呗!要不要這麼直接,誇個好幾遍?”
他看着石子在腳底下滾來滾去,心裡更加郁結:因為宋牧之是英雄,是大英雄!是你覺得重要的人,所以就必須重生,而我,隻能落一個宿主的凄慘命運?一不小心,還得連累身邊朋友親人都死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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