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的,老鬼擡頭,田佛正打着哈欠,從門口的保安手裡接燙洗好的衣服,老鬼眨巴眨巴眼睛,他确信他沒看錯,田佛秋褲的屁股蛋上那塊布是另外縫上去的。本來一個很舒服的哈欠被生生的憋了回去,田佛看下老鬼,老鬼尴尬的舉下手裡的奶瓶,意思是我也不是故意看到的,慌忙調轉身體的田佛面對着老鬼舉下手裡的衣服,結果膝蓋上的補丁又露了出來,他慌忙點點頭,轉身進了屋子。下午,一直借東西的田佛,第一次敲開老鬼的家門,沒借東西:&ldo;要一起去買年貨嗎?&rdo;他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鞋子說。老鬼想了下拒絕:&ldo;我要去醫院體檢。&rdo;田佛呆了一下,擡起頭緊緊的盯着他:&ldo;體檢完了以後,再去超市買年貨。&rdo;老鬼第一次聽到田佛以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帶着一絲霸道,一絲命令的意味。恩……很有趣。老鬼看了他一眼:&ldo;你不回家嗎?&rdo;&ldo;沒有可去的地方,我自己過年。&rdo;田佛實話實說。老鬼呆了下,他想起那條秋褲的補丁,那塊補丁縫制的非常專業,那是有家的人才能得到的一塊補丁,老鬼想了一會,回頭看下不遠處孟晔的屋子,他點點頭,鬼使神差的點了頭。現在時間,距離新年還有七天,要說超級市場人多,這也屬正常,老鬼呆呆的看着醫院化驗處的人山人海。&ldo;給我吧,你坐在那邊等。&rdo;田佛指下一邊的空氣流通處。老鬼呆了一下,臉色突然紅了,怎麼給啊,這個……是他的尿吧?田佛眼看着老鬼在那裡猶猶豫豫的,口氣有些加重:&ldo;快去啊,這裡空氣不好,給我。&rdo;鬼使神差的老鬼把那一盒黃澄澄的尿液檢查樣本放到了田佛手裡。靠着窗戶附近的牆壁上貼着一個告示牌【禁止吸煙】,牌子附近的垃圾桶正對着窗戶,幾個等候中的男士,卻夾着煙卷站在那裡吞煙吐霧。老鬼很想也來一支,每次檢查他都很緊張,但是,他還是站在通風處,雙手插進口袋默默的等候着。人群中,田佛一隻手拿着繳費單,一隻手端着一盒子需要送檢的尿樣,并無嫌棄的神情,偶爾,他會擡起胳膊看下手表,不遠處的老鬼能看的到,那手表,是一塊很老式的皮帶子手表,這家夥還挺念舊的。&ldo;恐怕又要等了,那邊叫下午來拿。&rdo;田佛遞給老鬼化驗單,老鬼笑了下,折起化驗單放進口袋。&ldo;我們去超市吧,你不是要辦年貨嗎?&rdo;老鬼出聲邀請,田佛很高興的點點頭。電梯口,意外的又看到丸子,老鬼在哀歎世界真小的時候,丸子沖他喊:&ldo;時棋,我這裡實在是忙,晚點和你聯系。&rdo;老鬼沖他笑了下,讓開通道,丸子的身後,兩個社會小青年捂着腦袋,血糊淋啦的一臉不在乎的從老鬼身邊走過去,他們身後跟着他們帶着一臉心疼,嘴巴裡卻不停咒罵的父母們。&ldo;怎麼了?&rdo;老鬼問田佛,田佛的眼睛看着那些可憐的家長們,跟随他們走了很遠。&ldo;沒……沒什麼。&rdo;田佛笑了下跟着老鬼進了電梯,一路沒有言語。新年前的超市,老鬼推着手推車,在人群裡擁擠來,擁擠去,田佛買東西是一個相當沒主見的人,他每拿一樣東西,都要展示給老鬼看,要麼就站立在那裡看半天産品說明書,出廠日期一定要看清楚了,才拿進推車。終于,老鬼趴在推車上無奈的擡頭問:&ldo;田大爺,太墨迹了。&rdo;田佛尴尬的笑了下,但是仍然很認真的檢查完手裡那盒雞精的出廠日期,才慢慢放到推車裡:&ldo;入口的東西,總要看清楚的好。&rdo;他不急不緩的說。新年前的超市,是擁擠的,仿佛高房市人民存了一年的錢财都要丢到這裡去一樣,老鬼被來回的推車撞了好幾次,田佛有意無意的阻擋到了他身前。&ldo;你……需要買這麼多,這麼多東西嗎?&rdo;老鬼拿着一盒沒有中文說明的餅幹看着,他突然有一些些好奇了,這樣的人是怎麼樣的家庭教育出來的。&ldo;這些不是我給我一個人買的,也有你的。&rdo;&ldo;我有了。&rdo;&ldo;我知道,上次……我去借……那個鹹鹽的時候,看到了。&rdo;&ldo;呵……說起來,你應該多買一些鹹鹽。&rdo;&ldo;那麼……下次我借白糖。&rdo;&ldo;你就不會敲門,正大光明的進門嗎?&rdo;&ldo;……哦,下次一定敲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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