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瞎說。”顧岩拍拍他的肩膀,歎息了一下。“小四這事兒,也該着打他,寫薦書這事兒太惡毒了,簡直就是混蛋才做的。”顧昭停了一刻,又咬牙切齒了。“方叫我别想,你又撿起來了。”顧岩笑着說:“寫都寫了,我還是有幾分面子的。”“不是面子的事情,誰知道他薦的是誰?那些人走出去,叫官吏,一小吏管着一方水土,父母青天大人!上千丁戶的吃喝。人命,喜樂都掌握在小吏手裡,寫薦書可是好寫的,一不小心,身上背了多少虐債,怕是下輩子做豬,做狗都還不清,怎麼能是小事?咱家世代勳戚,可是如今這打仗的事兒眼瞅着就少了,哥哥這一代還護的住,以後呢?要是再這樣下去,怕是三帶不出,老顧家子孫隻好上街賣藝,玩胸口碎大石了!哥哥怎麼就不好好教他。”顧昭對這一點是絕對不認同的。“是這個道理,阿父明日,還是把薦書收回來的好,小叔叔說的對。”顧茂德非常難得的開了口。“嗯,聽你們的。小四這事兒,茂德看看怎麼處理,你大了,以後阿父再不罵你,家裡也交給你你看可好?”顧岩坐起來,覺得氣兒都順暢了。“爹爹正當好年景,就叫兒子在松散幾年吧,這麼一大家,兒子管不了。”顧茂德笑眯眯的,可是并不想接。顧昭有些不耐煩聽這些,便站起來接了畢梁立遞過來的新裘裹了自己:“你們父子自己聊,我回去了,小四……就放我那裡吧,省的你看他生氣!等他好了,先送家廟,抄抄規矩,收收性子,那以後,哥哥自己管教,掐死,吊死,您随意!”說完,他離開了屋子,到院裡的時候,盧氏被扶着人送他,臉色還是蠟白,蠟白的:“老七,小四給你添麻煩了。”顧昭對自己嫂子做了個深揖:“不麻煩,應該的,隻是委屈嫂子了,這一家大小的,嫂子是最辛苦的。”盧氏抹淚:“我不委屈,我都習慣了。”“哎,哪裡能習慣呢,我哥這個臭脾氣,也就是嫂子能忍他,以後嫂子千萬不要忍他,慣的他,就要上房揭瓦了……”屋子裡有人大力咳嗽,顧昭笑着下沖盧氏擠擠眼:“嫂子,我那裡有上好的花蜜脂,塗臉效果特别好,明兒叫花蕊給您送來,您也好好打扮自己,别憋在家裡玩那幾隻破鳥,其實,你不說話,生氣了,我哥哥傻乎乎的他都看不出來的,我要是您,若生氣了,就出去,把我哥的俸祿全部花光,他這才會知道自己錯了!”“快滾!快滾!”顧老爺又怒了!顧七爺挑撥離間完畢,一甩袖子無比潇灑的上了轎子,哈哈大笑而去。可惜,報應很快的就到了,這天晚上,顧七爺可憐的腳丫子,凍傷了,腫的就像個大羅蔔一般,這一傷就沒治好,到二十九那日,整個腳面子凍得都裂開,都流膿流水了。“我果然是壞透了麼?”顧七看着自己的爛腳丫子歎息。第十四回這段時間,顧府諸事不順,盧氏覺得一定沖撞了什麼,就請了先生家裡來看一下,先生來了後說,倒也沒什麼大問題,隻是這宅子本就修建在蟒帶上,原是上等的吉宅,不巧的是明年趕巧了是蛇年,蟒蛇遇蛇年,雙蛇相纏過猶不及。盧氏又問可有什麼辦法避一下,那先生便說,倒也好辦,家裡有貴主子屬雞的,每日早上寅時三刻整點,要到家中四個方向将面塑的三牲奉于宅神祭拜,每個方向拜三次,每次三九二十七拜,要一直拜五九四十五天,待祭拜完畢,家宅大吉,合家順暢。盧氏盤算了一下,說來也巧,嬌紅姨娘可不就是屬雞的,這可是大好事,于是,盧氏叫人備了蔥白織金女裙紗一匹,綠裝花鳳緞兩匹并一副上好的頭面給嬌紅姨娘送了去,委托她從今日起,為了全家每天去祭拜宅神。顧昭聽了這個消息心裡頓時悟了,自己那個面團一般的大嫂那裡是個好招惹的?你挑撥老爺打我兒子,我就叫你每天早上五點起床,繞着院子磕頭,整了你,你還說不出來,這才是宅鬥的高手呢,哎呀,小生佩服死了。在生病當中終于撿到一些樂子,顧昭心情好了一些,但是看到自己腫的就像發面饅頭一般的腳丫子,他又愁了,正愁得慌,整完小妾的盧氏,笑眯眯的帶着大媳婦兒蘇氏來探望。“哎呦呦,見過凍瘡,也沒見過這麼唬人的,這可怎麼好?”盧氏看着實在心疼,真真的,她對這個小叔子心裡是又愛又疼的。“嫂子,别說了,我要難過死了,走也不能走,藥都不知道喝了多少。”顧昭自己也郁悶。“那年你哥在外面也生過這個,他身子骨比你火氣大,沒幾日自己便好了,阿弟這個……卻沒想會這樣。雖說凍瘡天氣一好,這傷勢自然就好,就隻怕一件事。”盧氏大喘氣。“哎,嫂子,您就說吧,我聽着吓人。”顧昭瞅着盧氏發愁,能痛快點嗎?“明年這個時候,還得腫,凍瘡是個頑固的,很不好斷根子的。”盧氏捂着帕子樂,覺得小叔子真可憐,瞧這小可憐樣兒,瞧着怪招人疼的。“啊!不會吧……”某人是南方人,上輩子跟凍瘡無緣。盧氏捂着嘴巴咯咯笑:“好了,也不逗你了,嫂子前幾日就找人出去打聽,找方子,今兒早上陶若家的回來說,咱上京郊外碧落山法元寺的惠易大師,最是個慈悲的,早年這上京有雪災那會子,惠易大師幫人看過凍瘡,他們說惠易大師看過的來年都不會再得,最是靈驗不過的。”顧昭一聽特别高興,連忙說:“那,嫂子可派人去請了?”一邊的蘇氏笑了:“小叔叔這話說的有趣,那惠易大師可不比别的和尚,那是先帝爺在廟裡的替身,您呀,還是收拾收拾去廟裡吃幾天齋飯吧!”如此這般的,家裡急急的給收拾了行李,打包了滿滿兩車物件送了顧昭出門,因是去廟裡,也不好帶成堆的小厮下奴跟着,顧七爺給愚耕先生放了帶薪假,雖然人家很想跟,但是顧昭隻是不願意,廟裡那是清修的地兒,帶那麼人去晃和尚眼不仁義。便隻帶了細仔,新仔二人身邊侍奉。顧七爺坐在車裡還嘀咕呢,這嫂子這是打擊報複吧?誰說我是小心眼兒了啊,我就說了她兒子一句打死完事兒,她就把我送到廟裡來吃齋飯了,嗯,女人啊,俱都是小心眼兒,以後萬萬招惹不得。盧氏送了小叔子出門,臉上那副笑眯眯的樣子頓時收了,她冷冷的回頭對蘇氏說:“去吧,把家裡的大門都關了,今日起,家裡需要好好整頓一下,往日那些雞鳴狗盜之徒誰引來的誰自己帶走,是誰給小四下的套子的,叫他自己出來回我。我不問,這府裡上下是不是真當我死了?那野種也敢說是我小四的孩子?小四什麼女人沒見過,那種胎質也能入眼?”蘇氏臉色白了白,連忙叉手應喏。不說盧氏在家大刀闊斧的改革,隻說顧昭這一路被人擡着一路艱難的來到碧落山。碧落山法元寺在上京東十五裡的山坳裡,從那裡西面走九裡,便是皇家獵場。這年份是個窮年,南來北往的窮人多了,都紮在廟宇附近搭棚戶,棚子越來越越多就成了城外城,來來往往的都是葛衣麻布的窮苦人,把好好的獵場襯的十分窮氣,因此那獵場這幾年卻也沒貴人去消散,眼見得便荒了。顧昭到的那天,山下的香客居士,還有平日子裡受廟裡接濟的莊戶剛剛将山下跟山上的道路清掃完畢,知客僧清源還說呢,顧昭小施主跟佛有緣,來的格外巧,這路一通他便來了。顧昭覺得,這叫清源的和尚嘴巴很巧,跟誰都能找出點祥瑞來。想是這麼想的,香油錢倒是真的足足的捐了一大筆,整一百五十貫,一起跟車來的陶若還替家裡的老爺老太太捐了二百貫。顧昭他們帶的車子并上不得寺院,隻因為這法元寺的複疊石橫階梯有整三百三層,也許這是佛主對信徒的第一重考驗吧!好在顧昭是傷員,他是被軟兜擡上去的。才一上去顧昭就能聞到濃濃的香火味伴着菜粥的味兒,這寺廟外牆支着常年不熄的大鍋一直在施着善人捐的糧食,在加上廟裡不時傳出的唱經的聲音,組合起來便透着一股子濃濃的慈悲味兒。捐了香油錢之後,顧昭裹着裘衣厚毯坐在軟兜裡等着,有些不好意思,這來來回回的香客看着他的眼神許是覺得他是個什麼纨绔子弟,大冷天瘋子一般的來廟裡抖排場的吧?又過了一會,知客僧清源有些不好意思的過來說,今年廟裡的客房住了很多書生,隻餘下後山一處客房可住,小是小了些,可還算清靜。顧昭也顧不得那麼多,忙叫人趕緊點,把自己整到後山去,在山前坐着實在别扭瘋了。他說完,清源和尚倒是笑了,轉身便在前面引路,說起來,這邊風景正經的不錯,遠處碧落封頂白雲缭繞,雲外有三四小廟隻露琉璃瓦尖,法元寺這地方地勢好,仰見峻峰盤結,側看霞光擁柏松,端是一派隐居的好風景。他們轉過大殿,沿着邊緣的小路彎彎曲曲的又走了一會,香客是越來越少,這便入了正經修行人住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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