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自己也尴尬,他低頭想了會,想到無論如何,都是自己是大的那個,前後兩輩子幾十歲的人了,還是他讓讓吧,于是,他打開食盒,将菜肴端出來,一邊端一邊主動招呼到:“阿潤快來,這是我小廚房剛做的美食,都是南方口味,你嘗嘗。”阿潤過了好一會方過來端坐,嘴巴張張,找了半天調子才問他:“怎麼不跟家人一起守歲。”顧昭不在意的搖頭,并用嬉笑的語調道:“我哥家那人烏泱泱一片,輩分那麼大,不知道要出多少錢才能熬過年關。你以為我願意,我就靠幾畝田莊出息,窮的叮當響,需躲躲,阿潤慈悲為懷,就可憐可憐我吧。”阿潤抿嘴,想了一會終于笑了,他很認真的點頭道:“好,我陪着盆子,并不用你給壓歲錢……以前,我在我家,輩分也很大的,以前我也頭疼,不知道給些什麼,他們才滿足。”嗯?這是阿潤第一次說自己家呢,顧昭也笑,并不深問下去,那後山的深淵,深不可見底,他隻愛賞梅,卻不願意往深淵下看的。阿潤若心疼自己,自不會把自己帶到溝裡,什麼該告訴自己,他該……比自己誰都清楚吧?有個人陪自己吃飯,總是香的,顧昭很勤快的勸酒,阿潤甚至主動幫顧昭夾菜,如此這般的,一餐飯合着濃情蜜意,也不知道怎麼吃得,就不知不覺的吃完了,半點沒剩,平日顧昭不喜歡的五花肉,他今兒都吃了不少。飯罷,阿潤跟顧昭坐在席子上聊天,開始還互相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酒是個好東西,喝多了,便月朦胧鳥朦胧了,他們說了好多東西,嗯,佛教故事,恩,吃食,南方的風俗,一直聊到沒什麼話可以說。又傻兮兮的坐在一起看月光,阿潤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跟誰守過歲了,他格外的滿足與感激,顧昭的腳又腫了,阿潤覺得自己從未給予過阿昭任何東西,來報答他這份好。反正就是,他完全沒半點羞澀的就将顧昭的腳抱在懷裡,幫他上藥按摩,完全不覺得腳臭,倒是顧昭有些不好意思,傻乎乎的心都顫抖了。阿潤一邊按一邊想,自己這輩子便是這樣了,過一日算一日的,隻是盆子今後要依附着阿兄過活,若有一日心疼他的長兄去了,趕巧自己枉死。世間誰再來心疼他?他這樣的笨,做事從不走腦子,到時候怕是無人依附會被人欺負了去,那可如何是好?自己原本以為這輩子便這般過去了,沒人憐憫便沒人吧,無人心疼便無人吧,可是……誰能想到好巧不巧的,世界上會有個顧昭。心裡扭着麻花一般的,想了千百種念頭,阿潤縱欲還是很不合時宜的忽然問顧昭:“盆子有什麼願望?”顧昭的思緒依舊在飄,假裝不在意的樣兒憨傻的很,想了一會,顧昭搖搖頭:“沒有。”“怎麼能沒有,世人皆想上天梯,阿潤難道不想上嗎?那潑天的富貴,那權傾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盆子想要什麼,你隻管說,我便死死了,也會護着你的……”顧昭恍惚了一下,這才敢正眼看正在揉自己腳丫子的阿潤,他打量了他一會,用鄙視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罵他:“你這個和尚,怎麼說起俗事來。”阿潤輕笑,手裡越發溫柔:“今夜,酒也喝了,肉羹也食了,真和尚都變成假和尚了,說幾句俗世隻是應景,可是阿昭對我太好,好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顧昭忽有些口渴,便自己添了茶,喝了幾口吧嗒下嘴巴,嗯,今兒喝多了,還是下山吧,于是他輕聲說:“阿潤想多了,我想的,我要的,别人都不會想,都不會要的,這樣的話題不像潤要說出來的,所以,以後莫要再提了。”阿潤呆了下,臉上羞澀心裡惶恐,也不知道自己是那一點得罪了盆子,他隻是想對他好,保護他的,想到這裡,他苦笑着認錯:“好,是我錯了,再不會提,你莫生氣……别走好嗎?”顧昭搖頭,按住他的手歎息:“怎麼會!沒有氣的,阿潤隻是不知道怎麼應付人,阿潤隻是太善良,别人對你一點好,你便想報答。”他擡頭,看着那雙總是壓抑自己的情感的眼睛,特認真的說:“阿潤,我對你好,是因為阿潤也對我好,你給我的,是你盡了最大努力,擁有的最好的,就像那片梅花。你仔細聽了,這話我以後再也不說第二次的,你要一生記得。”阿潤認真的點點頭:“你說。”顧昭咽了下吐沫,想了半天後方道:“昭命好,生在這帝國的豪門之家,自幼雖父母緣薄,卻也沒受過一天罪。昭知足,也惜福,昭是個愚人,不懂烹茶,不懂雅樂,不懂詩詞,不懂歌賦,還……不合時宜。如今……卻又喜歡了個預備的和尚……阿潤,若是我有想法,便不會來找你,你想的太多了,阿昭無所求,唯一求的便隻是……這輩子能跟喜歡的人,你看我,我看着你,安安生生的一輩子便足矣。”阿潤沉吟半響,苦笑的搖頭:“阿昭……我……”顧昭站起,醉着走了幾步,嗤嗤笑着點頭:“我知,我知……你不必解釋,這不怪你,你要信我,總有一日,我會照顧好你,你要信我。”顧昭想着,不就是偷個人嗎,待有一日,弄明白怎麼回事,便尋那江湖上有名望的神偷,将阿潤偷出來,然後他們一起去南邊,這輩子再也不回來便是,能有多難?阿潤歎息:“阿昭總是這般通透。”心裡卻想,這世間,原本什麼都能割舍下,如今卻舍不下了,阿昭這麼好,又這般的善,以後自己守不住他,他便獨自凄涼涼的一個人活,我要怎麼做,才能報答他對我這份情。想到這裡,阿潤走過去抱住了顧昭,頓時,五雷轟頂一般的,顧昭傻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院子裡一陣小風吹過,顧昭打個冷顫:“哎,我該去了,不然,阿兄要找我了。”阿潤放開顧昭,不舍的看着他。顧昭伸出手輕輕摸着他的臉歎息:“你别急,都會好的,真的,你要信我。”阿潤點頭:“我信你。”顧昭失笑,這不是相信,這是盲從好不好,他無奈的搖頭,推開房門,畢梁立他們從那項過來,出來,這一次,顧昭乖乖的趴在畢梁立的背上,又回頭囑咐阿潤:“你别急,你要信我,真的,你要安安穩穩的呆着,要保重自己,真的……我是說,就是我知道包子有餡,可你們不知道,你們一直吃,都要撐死了還在吃,我不同,我就在那裡等着,看着,反正那餡兒早晚會被吃出來,所以我不參與,就看着。比起你們,我少了很多樂趣,可是,我總知道會要走到那一步,所以你要我信我,我總有我的辦法,真的,我知道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可是你千萬要扛着,忍着,等着,總有一日……你要信我,不能隻當我喝多了。”阿潤啼笑皆非,拍拍他的背:“你本就喝多了。”顧昭嗤嗤笑着擺擺手:“莫要送了。”阿潤依舊要送他,還送了很遠,出山門的時候,阿潤問他:“阿昭對我……真……無所求?”顧昭眨巴下眼睛,嗯……當做醉話吧,他扭頭看他,有層紙,不敢桶,偏偏這個假和尚就捅了,他笑着對阿潤說:“你猜,我求不求?”“求的!”阿潤語調非常正常,語氣非常平緩的說。顧昭又笑了,扭頭對阿潤說:“假和尚,罵人不好,‘球的’實在不是好話!那前面再加個日,‘日球的’會被和諧,恩,和諧和可怕,橫着走必然會被消滅,你千萬别學……不過,明年,我的腳必還會爛。”阿潤不明白,臉上一派失望,卻又釋然,很凄傷,卻笑着,也許他這輩子,隻說這一次軟話,偏偏從剛才到現在,阿昭都雲山霧罩的沒回應自己。即便是失望了,阿潤依舊高舉着燈籠,苦笑着送阿昭下山。後來,山下不遠處有人罵他:“傻瓜!待明年……我腳爛了,就能來山上陪你了!”那一刻,阿潤的滿心花都盛開了,沒留半個花苞。看着那人下山,阿潤心裡裝滿了蜂蜜,都要甜的溢出來了,看了許久,直至那燈籠望也望不到之後,阿潤方用平淡的語調問道:“老師,以前你說的還算嗎?”惠易大師不知道從那裡站了出來,雙手合十道:“殿下知道,老僧這輩子從不妄言……”第二十二回今年最後一日稱為複日,也叫尾雙,就是說,最後一日要過兩次,甭問那裡來的規矩,反正這邊就是這樣講究的。昨日嫂子說了,今兒太陽還不出來的時候,要取了黃紙,将家裡所有門上的門神眼睛封了,石獸的眼睛也封了,找一十字路口,燒了祭品請列祖列宗歸家享用供奉,昨日拜祭的是列先祖,今日拜祭的稱為近祖。黎明前,顧昭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便被年年他們拖起來,穿好衣服,裹得像一隻兩條腿的裘獸,舉着三根長香出了門,這一邊走,他奶哥畢梁立在身後一邊用紅綢封獸眼,用黃紙遮門神的眼睛,待走到大門口,又看到自己哥哥,也是用手舉着三根長香在笑眯眯等着他。“阿弟,跟在我身後,咱去接爹娘回來。”顧岩心情很好的跟小弟打招呼,隻是手不敢動,雙手一直在頭頂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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