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山爸爸,你吃點東西吧,那些牲口我已經叫人吊起來抽了,阿爸要知道他們這樣對你,一定會抽死他們的……”說到這裡,格兒忽然擡起頭,語氣裡帶着一絲哀求道:“宛山爸爸,您是仁義的太陽,不要跟他們計較好麼,不要告訴阿爸好麼?”是呀,是呀,他們才是一奶同胞的族人,自己便是付出那麼多,那也是外來的人,更何況還是欺負西北疆人的大梁兩腳羊。顧茂丙不說話,隻是拿起一邊的刀子,一邊割肉吃,一邊想事情。格兒一派天真的坐在一邊,聲音依舊猶如銀鈴一般,咯咯笑着,還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宛山爸爸,你知道麼,依娜懷孕了,是我阿爸的,我阿爸說,家裡的小羊羔子太少,以後最好生上一群……”說完,她仔細打量顧茂丙,可顧茂丙該吃吃,該喝喝,臉上平靜的就若平靜的潭面,一絲波紋竟也無有。現在其實沒有什麼事情能打倒他了,他必須吃東西積存體力,他知道,全世界放棄了他,小叔叔也不會,他是小叔叔養大的崽子。格兒十分興奮且幸福的說着部落裡的趣事,搶了多少東西,掠奪回來多少牛羊……這個還不滿二十歲的小姑娘,而今已然将人當成了牛羊一般對待,過去他教了她那麼多年的禮義廉恥,而今随着掠奪,她已經變了,再也回不去了。顧茂丙塞滿肚皮之後,便靠在軟枕上懶懶散散的觀察她,今兒這小丫頭穿着粉紅色緞面的袍子,她的腦袋上挂滿了銀子跟珊瑚鑲嵌的首飾,她腳下的靴子用最好的銀線繡成雲朵,這丫頭就是在自己手底下都沒有得到過這樣的潤養。當然,她依舊醜陋,五官就像被闆子打了一下,平展展的那麼凹在面孔下呆着。顧茂丙心想,真醜!想完他閉起眼,再沒搭理她,格兒漸漸自說自話的無趣至極,便站起來,跺跺腳,端着吃剩下的東西出去了。最近她總是再生氣,這些氣大部分沖着顧茂丙,她有些不明白,宛山爸爸明明跟部落最親,為什麼總是因為這些問題而跟阿爸生氣,他跟阿爸吵架,還動了刀子,至今不許阿爸進他的帳子。為什麼會這樣呢,那些大梁人不壞麼,白夷都的阿爺說,他們是惡魔,隻有殺死他們才能向族中贖罪,今年的這場災難就是祖宗的警告,因為惡魔玷污了草原的天空,隻有他們的鮮血才能洗去那些污穢。帳子外傳來悠長的口弦與牧笛,低沉的絲弦如泣如訴。顧茂丙揚天躺着,手臂遮蓋眼睛,兩行眼淚猶如清泉流下……那曾是自己最愛的人,那是自己最向往的自由之地,他……還是太天真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昏暗,帳子裡沒有點蠟燭,顧茂丙卻聽到了皮革被割裂的聲音。他利落的一個翻身坐起,凝神細聽,然後壓低聲音問:“誰?!”帳子的縫隙越來越大,一個人拉開帳子的縫隙進來悄聲說:“叔叔,是我,允藥……”總算是來了……塔塔帶着他的勇士歸家,還沒到部落,他便看到了無數的篝火,那些篝火的火焰将他的胸膛燒的溫暖而熱烈,他舉起自己的馬鞭,大聲喊了句:“兒郎們!我們到家了……”随着一聲歡呼,女人們跑出營地,勇士們将自己的收獲丢在地上随族人挑選,他們身後整整拉了幾十車的戰利品。氣氛越加熱烈,有人唱起酒令歌,将烈酒成罐子的捧出來,塔塔接過一罐,一掌拍開泥封,仰頭喝下,喝了一氣兒之後,他将罐子擲向篝火,那火嘭的一下越加的熱烈了……格兒大叫着奔過來,乳燕投懷的撲向自己的阿爸。塔塔笑着大聲說:“看看這是誰,這是我的小公主!”格兒大喜,摟着塔塔問:“阿爸!什麼小公主?”塔塔将她舉得高高的轉了兩圈之後,放下她說:“等阿爸叫他們打好金椅,織好金帳子,我們就可以立國了,到時候,你就是我小公主!我想好,封你做宛山公主!太陽公主,我的小格兒,高興不高興?”格兒有些不明白,她揪着自己的辮子問:“阿爸,為什麼是宛山?”塔塔笑笑,摸着她的腦袋說:“因為你是宛山的孩子啊,你是被你宛山爸爸養大的,做宛山公主不好麼?”格兒笑笑沒說話,顯然,她是不喜歡做宛山公主的。塔塔沒有在意周圍氣氛多麼的熱烈,他隻略微帶着一絲回避看看四周,悄悄拉女兒到一邊問她:“你宛山爸爸還是那樣?”格兒撇嘴,有些不高興的背着手,用小靴子一邊踢腳下的草皮,一邊負氣道:“嗯!還是那樣!”塔塔笑笑,回手擺動了一下,很快,有勇士擡着十幾捆精美的絲綢,還有成堆的玉器往顧茂丙的帳子走别的部落有些不理解,為什麼每次皓拉哈打到了最好的獵物,都是要先給那個大梁人那個大梁人住在最好的帳子裡,帳子裡鋪了五層厚的大毛氈子,他睡的床上鋪滿絲綢,每頓飯都吃六個月以下的肉質最美的羊羔肉,金銀珠寶堆滿他的帳子,那個大梁人卻不許他們天神一般的塔塔勇士進入他的領地,每次都拿臭靴子将他丢出來,可憐塔塔每次都笑的像個白癡。白癡塔塔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的打聽:“你跟他說了麼?”格兒翻白眼:“說什麼啊,阿爸?”塔塔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就你阿爺拿的那個主意……說小崽子的……那個事兒!”格兒哼了一聲:“說了!說了三次呢!”“那他?”“宛山爸爸沒說話,都沒看我一眼……阿爸,宛山爸爸不喜歡你了!”“瞎說,你宛山爸爸最喜歡我了!”“哼,你殺了他部落的人,搶了他部落的牛羊,要是我……”“格兒!!!!!”塔塔大叫了一聲,格兒吓了一跳,長這麼大,她的阿爸從未這樣吼過她,眼淚立刻傾瀉出來,格兒抽抽泣泣的道:“阿爸,自從阿媽沒了,你就再也沒有吼過我,我恨你!恨死你了!你就知道宛山爸爸,宛山爸爸,宛山爸爸是大梁人!大梁人……他不會喜歡你的……阿爺說得對,我們壓根就不是一家人……”啪!!一個打耳光扇在格兒臉上,格兒捂着臉,渾身顫抖的向後走了幾步,忽然大哭了一聲:“阿爺!!都被你說對了……”塔塔看着自己的大手,他也難以置信,自己就這樣打了女兒,他房子心口的珍珠一般的寶貝兒。心情十分不好的塔塔慢慢走到顧昭的帳子外,他先是大力咳嗽,接着大聲說:“格兒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我打了她……”顧茂丙最心疼的就是格兒,有好吃的,好用的,他自己不吃不用都先給了格兒。而今他打了格兒,想必顧茂丙會心疼吧,現在,哪怕就是一句罵他都聽不到了,他的太陽看都不看他,他的烈馬駒子驕傲起來,真是受他不住。塔塔站了一會,沒聽到帳子裡有響動,便哈哈大笑給自己台階,一伸手打開簾子進了帳子。他進去沒多久,便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喊:“來人!快來人……趕緊來人……宛山跑了……顧茂丙跑了……來人啊……都死了麼!都瞎了麼,那麼大的活人不見了,你們都看不到麼!”部落頓時一片混亂,有喝醉酒的正跟塔塔碰了個正着,塔塔嫌棄礙事,直接一腳踹了過去,将這人直接踹入火堆,這人頓時渾身着火的站起,慘叫起來。所有的人都吓呆了,他們看着塔塔大叫着往部落外面跑,一邊跑一邊叫别人趕緊去找,去牽他的馬來……卻說挨了巴掌哭泣的格兒一氣兒跑到白夷都的老阿爺那邊告狀,這位被格兒稱為阿爺的老部落長名叫哈桑,在部落裡他是最聰明的智者。原本他在帳子裡正笑眯眯的聽格兒告狀,卻不想部落外傳來吼叫的聲音。忙亂中他跑出帳子,哈桑卻看到塔塔一腳将族人踢入烈火,又拉過自己的馬,翻身上馬要往外跑。雖此時一片大亂,哈桑依舊聽出來,那個大梁人跑了。他跑了幾步,一把拉住馬缰繩對塔塔大喊道:“塔塔,你是部族希望,是英雄,是雄鷹,你怎麼可以對族人動手,那個大梁人跑就跑了,他跟我們從不是一條心,你就随他去吧……”塔塔一馬鞭抽開他的手,大聲道:“沒有了宛山我就是個死人,心都沒了的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就這樣,塔塔騎着疲憊的駿馬帶着白夷都跟皓拉哈的勇士呼嘯着往外追去,沒跑出多遠,他們又遇到了一行隊伍,這隻隊伍卻是蘇魯部落長帶領着的黎夷都。這支隊伍打來了更多的戰利品,拉戰利品的車子在夜間都能窺視出從這邊看不到隊尾。塔塔拉住馬缰繩,對前頭的蘇魯道:“你好啊蘇魯老人,路上你們可看到了外人?”蘇魯已然半醉,他晃着酒糟鼻子大笑着說:“瞧瞧這是誰啊,這不是塔塔麼?來,看看我的戰利品,你瞧瞧……”塔塔心下一慌,問他:“你們從哪裡打來的戰利品?”蘇魯哈哈大笑着說:“怎麼,我們的雄鷹也羨慕了,沒關系,我們是血脈兄弟,你去看看,相中了什麼,就盡管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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