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皇帝信仰什麼,自然興盛什麼,趙淳潤對神迹不屑一顧,他是皇帝下面自然也不敢提,這些年對于護帝六星他也是不升不降做了冷處理,他用李齋,用莊成秀也正是這個意思。天授帝趙淳熙活着那會子,就為了護帝星還有《降世錄》開始建造神殿,可天承帝趙淳潤登基之後,就立刻下旨,因連年戰亂,以此等大工程與國無助損耗國力雲雲,這事兒自然就停了。若不然那神殿起來,他算什麼?怎麼算?人趙元項才是正統,他神迹裡記載也就是個賢王的位置。哎,真是一本杜撰書,開一條陰司路,那路的兩邊冤鬼無數,荒冢座座埋一路。這個結果,怕是顧昭本人想都想不到的吧。卻說,那蒙面殺了個小戲子,便又帶出一個,唱沒幾句,再殺,再拖出一個……馮裳始終不吭氣,坐在一邊喝茶,一邊看天空,他耳邊響起上京四面蕩起的鐘聲,他忽然覺着,許是上天看到了他的苦,他的難,便這樣的方式相送。院子裡的殺戮還在進行,那幫人言語污穢,許是害怕,許是發洩,殺戮時蹦的那些髒話一句一句真真是不堪入耳,馮裳皺着眉頭,心裡生出莫名的厭惡,便将腦袋扭在一邊。不是馮裳看不起這些武夫,他總覺着這幾位是戲文看多了,現在竟想挾天子以令諸侯了,前幾日,這幾位還将趙元項的兒子偷了出來,拟定了個大大的計劃,那計劃在馮裳看來簡直蠢透了!這是謀逆呢!就這樣的人能成事?他馮裳不瞎,而今大梁皇帝大勢已成,太子賢能,知人善用。折騰個鬼啊?再走下去便是十惡不赦死無葬身之地的大罪,而且這十大罪一占占了四條,不義,謀反,謀大逆,某叛!這是一個黑圈兒,越往前走,馮裳便越恐懼,越覺着人生無望,他本有死志,可而今已然不是死能解決問題了。他想,一會子必須表白表白自己,捎帶跟甯郡王好好地聊聊……他得告訴甯郡王,他是報家仇的,跟這些人他不是一路的。馮裳在那邊快速的動心眼子,卻不想,身後悠悠傳來一聲詢問:“好喝麼?”馮裳一驚回頭看去,卻是一線紅現在的副頭領。“上品,此地怎麼會有不好的茶?你也來點?”那副頭領看看左右,一伸手也把布巾摘了,竟露出一張正經正義,鼻直口方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的好面相!到了這個時候,這副頭領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抹了兩把臉反問馮裳:“馮頭兒,有酒麼?”馮裳搖搖頭,取過一個白底荷花碧葉杯幫他倒了一杯,副頭領拿起茶杯一口喝下,重重的将茶杯往桌上一丢,大聲罵道:“真真是好鞋兒踏了臭屎,誰能想到竟是一對兒兔子,啊呀呸!呸!呸你祖宗的茅廁挂畫軸,好臭畫!的玩意兒!這真是金蛋打飛禽,因小失了大,倒了背時,這下完蛋他娘的了!”馮裳失笑的搖頭,扶起荷花杯又給副頭領倒了一杯道:“副頭兒哪裡人?為何要跟着昀光先生做這等大事?”這副頭兒端起杯子,要喝不喝的坐了一會子,然後輕笑道:“大事兒?哎呦,什麼大事兒啊?說句實在的吧,到了這時候也不瞞您馮頭兒……嘿!我家裡是祖宗八代都在幹買魚放生的營生,這等不知道死活的蠢事兒做的多了,你知道麼……”副頭兒指指皇宮的方向:“當年我家阿爺就是跟着那殿上的老子一起造反的,那時候咱家也舉家合力支持新朝,可惜了啊!我家阿爺是井裡的蛤蟆沒見過多大的天兒,當年做的官兒比老顧家那頭老狗都大三級!人家老顧家那會子就要了高位,我家阿爺就要了五百畝地,你說恨人不恨人?”馮裳微微搖頭,他不知道怎麼開解這位,仔細想想倒也真是很氣人,怪不得願意做了一線紅,想來,這位也是做投機買賣的。馮裳在這邊跟副頭兒有話沒話的說着,外面可亂了套。顧昭他們回來的也很快,當顧昭着一身铠甲奔入東園,這是輕甲他也跑了個滿頭大汗。他站在園外大叫了起來:“桃兒!桃兒!桃兒!此時桃子已然哭啞了嗓子,隔着牆聽到父親的呼喊,便啞着嗓子哭喊起來:“爹……爹……抱抱,怕呢……”顧昭在牆外貪婪的趴在牆上聽着,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趙淳潤拉住顧昭的手不許他進去,顧昭掙脫他的手,一邊拽身上的铠甲一邊道:“這外面的進不去,裡面的不放話,他們即來,肯定是有要求的,你讓我進去!”“你進去也不頂事兒,你能打還是能說?且等等,我們再想想……”趙淳潤怎麼敢,怎麼舍得将顧昭置于險地。顧昭語氣并不好:“想想?等出事兒了悔一輩子,什麼都遲了!”顧昭當然不願意,兩輩子就這一個娃兒,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到現在,聽孩子哭便是割了他的肉。趙淳潤知道他惱了,也不生氣,隻是耐心解釋:“我派他們去傳暗衛了,你且不要急……”“怎麼不急,這是我的府邸,怎麼……怎麼說我也得去吧?阿潤……你放心,我隻是去拖下時間,必無事的,你就叫我去吧……”趙淳潤心裡很是掙紮,他想了下,回頭看看跑進來一頭汗,一臉焦急的趙元秀,他便對元秀道:“前幾年給你的軟甲呢?可貼身穿着?”趙元秀點點頭,正要脫袍,顧昭卻道:“不必了!護住心口護不住腦袋的,過于防備反倒落了下乘。不若這樣坦蕩蕩的進去,反倒好說話。”趙淳潤心裡擰成了麻花,疼得要命,悔的要命,他心疼顧昭,此時卻已經後悔當初把桃子帶回來,不然也不會養的親了,倒把阿昭迫到如此危險的境地。果然兒女都是來讨債的。他拉着顧昭的手道:“不然我去吧,我……朕是大梁皇帝,怎麼說也要比你說話頂用……”顧昭着急的一把拉住他往一邊的假山後帶,帶過去三下五除二的他就把趙淳潤的衣裳扒拉了下來,一邊扒拉一邊說:“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這是甯郡王府,你出去冒什麼頭?你這樣穿着龍袍到處溜達,明兒事兒沒解決,倒給你添了無數麻煩!你不出去,誰知道有個皇帝?真是……再者,你說你是皇帝他們就信?誰見過你?”趙淳潤輕笑:“你是關心則亂,他們來報說是一群蒙面人,既然不敢露面,不是我們認識他們,必然就是他們認識我們,再……再有,阿昭……不去成麼?”顧昭擡臉看看自己最最眷戀的人,一擡手摟住他的脖子,狠狠的親了一下,放開之後,他特别利落的回答:“不成!”說罷,顧昭小跑着就來至東園門口大聲道:“裡面的人聽着,我是甯郡王顧昭,有什麼話,有什麼要求盡管提來,隻要不傷人性命,一切好說。”那裡面戲文忽然終止,沒多久,有人在院裡大喊:“隻許你一個人進來!”顧昭便故作輕松的雙手高舉道:“當然,自然是我一個人!”很快牆外露了一個腦袋,這人先是看看外面,接着大喊:“那邊的人,趕緊退到三十步外!快點!”顧昭回過身點點頭,他的手舉了一會已然困乏,忽他意識到,又不是現代社會,舉個屁手啊?真是關心則亂。他放下手,看着趙淳潤他們帶着侍衛退開,趙淳潤不動,趙元秀無奈,隻能強拉着,哀求了幾句,他這才看看顧昭,跺跺腳轉身往那邊去了……顧昭深深的看着那個背影,心裡實在舍不得,舍不得的心都疼了,酸了,他大口的吸吸氣,咬咬牙,顧昭這輩子從未有過害人的心思,可他現在有了,他想把這裡的混蛋千刀萬剮了都不解氣!沒多久,那牆内的人感覺安全了,這才命人打開院門,顧昭穿着裡面的薄袍慢慢的進了院子……此時,院子裡一片狼藉,死去的下仆橫七扭八的躺着,滿地鮮血橫流着,血積在一起凝固成紫稠的湯子。顧昭沿着自己熟悉的路往裡走,他很快隔着河岸看到了馮裳,頓時,顧昭的腳步停了,怎麼想,他也想不到竟是馮裳。馮裳懷裡抱着桃子,桃子見到顧昭立時伸出小手,一邊哭,一邊喊爹爹。馮裳一副看上去十分耐心的樣子,他親手給桃子倒了水,扶着喂他喝,桃子不喝,他耐心的哄着,眼睛并不往顧昭那邊看。顧昭舉目四望,這院裡而今竟沒有一個活口,最後一個小戲也被殺了……看樣子對于這些人來說,下等人也不堪為人,不值得被挾持。馮裳緊緊困住桃子小身軀,桃子哭的厲害,顧昭再也不能忍便說:“馮裳,你……莫要孩子哭了,若……若不然,你把我捆起來?”馮裳擡臉看了他一眼,笑笑之後道:“郡公爺說的真有趣兒,您這是心疼孩子了?”顧昭點點頭:“自然……你,你能抱着他站一下麼……”顧昭強拉出一些笑容,對桃子道:“乖,寶貝兒,爹在呢,我娃不哭,不哭啊!”桃子艱難的伸出手,嗓子已經啞的發不出聲音。顧昭的眼淚頓時流了下來。馮裳輕笑道:“可見,這世上做父母的都是心疼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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