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酒看着張元喝下帶着鬼胎的水之後,轉身出門找了一家文具店,買了一本初中常見的空白練習冊。
在數學練習冊的封面上,林酒在姓名欄填下“董宏偉”,教師欄填下“翁靜”,然後帶着練習冊回到住院部三樓。
305病房裡,翁曉靈在收拾東西。
她的術後觀察已經結束,今天就是出院的日子。
她面色慘白,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隻是呆呆的收拾着自己的衣物。這些東西入院之前都是她媽媽幫她整理後帶來醫院的。
林酒站在門邊看了一會兒,對這個剛剛失去母親的小姑娘,也沒醞釀出什麼同情。
林酒沒有兌換牛眼淚,但是她知道翁靜在這個病房裡。
病房裡的另一個住院病患在昨天發生捅人案件後就已經辦理出院了,所以現在305病房沒有外人。
林酒把練習冊平整的放在病房裡供家屬休息的椅子上,那是翁靜陪夜的時候休息的地方。
“翁女士,請。”林酒輕聲說。
林酒聲音不大,但是病房裡實在太安靜,翁曉靈還是聽到了。
她如同按下暫停一樣暫停了收拾衣物的動作,然後緩緩回頭看向林酒。
林酒沒有感覺到之前請高月附身衣服的那種心中悸動,知道翁靜沒有走。
林酒想了想,轉頭看向正目光略帶驚懼看着自己的翁曉靈。兩人目光正面迎上,翁曉靈說不出的心裡一陣害怕,連忙錯開眼神,又低頭整理起東西來。
但林酒沒有放過她,直接邁動腳步走過去,隔着一張窄窄的病床站在翁曉靈面前,直勾勾的看着她低頭整理衣物時的頭頂。
“昨天,你媽媽說,希望下輩子不要做你媽媽了。”林酒語調平緩,如同沒有感情的AI。
翁曉靈震驚的擡起頭來。
林酒卻隻是抛下這句話,就轉身回到擺放練習冊的休息椅前。
翁曉靈看着行為略帶古怪的林酒,整個人都有點魂不守舍,大腦很艱難的處理剛剛林酒說的那句話。
啪嗒!
翁曉靈的眼淚毫無征兆的湧出來,大顆大顆的掉在手中正在整理的衣服上,又很快被棉質布料吸收,洇出一攤深色的水漬。
林酒好像聽到無人處響起一聲歎息,然後,心神一動,她知道翁靜已經準備好離開了。
林酒收起練習冊,正要離開,卻被心神俱震,一邊流眼淚一邊全身發抖的翁曉靈攔住了。
“請等一下,請,我,”翁曉靈腦子一片混沌,她并不知道自己攔下林酒幹什麼。她又震驚又悲傷又有一點害怕,整個人如同浸在冰水裡一樣,不停的顫抖。
“我媽媽她,我知道都是我害死她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會這樣。”翁曉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媽不會原諒我了,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林酒安靜的聽了一會兒翁曉靈語無倫次的話語,耐心很快耗盡。
“你隻是自私而已。”林酒平靜的說,“因為你知道你再怎麼傷害你媽媽,她也還是會愛你。所以你就肆無忌憚,這次終于玩脫了。”
“你知道董宏偉是你媽看不上的混混,你就喜歡和他混在一起。與其說你喜歡他,不如說你知道這樣你媽會感到痛苦。她會罵你,會哭着勸你,這讓你感覺到被你媽愛着,你會在你媽的痛苦裡感到快樂。”
“董宏偉是垃圾。”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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