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終于正色起來,隻是心中納悶,他這胞弟死活不願沾手政務,也懶得理會朝堂瑣事,又哪來的徇私枉法之說?
“也不算是徇私枉法吧,我隻是發現了疑點,卻不願意去查而已。”蔺耀陽忍不住去摩挲懷中的酒壇子,聲音低若蚊蠅,“反正死的也不是好人,我不願查了。”
這一番話說的沒頭沒腦,但蔺耀陽心思向來簡單,再加上他近日忙着查平甯被刺殺之事,太子心中已有幾分猜測,隻是面上不顯,繼續閑話家常:“那小六為什麼不願查呢?”
“因為她不想我查。”
甚至因為此事不惜對他撒謊。
蔺耀陽在顧府聽顧平甯叙述,真的很想相信昨日寺廟刺殺之事與那位飛葉無關。
可謊言終究是謊言,編的再精巧也總有疏漏之處。更不用說昨日事發突然,飛葉也好,顧平甯也罷,都沒有足夠的時間來編造一個天衣無縫的說辭。
至少,一個劍客用長劍挑人手筋,尤其是挑一個已服毒自殺之人的手筋,那血并不應該飛濺半截衣袖。
那樣的血迹,除非是手持短刃刺中大出血之處。
比如說,用匕首刺中了某人的心髒。
蔺耀陽更願意相信此時和顧平甯無關,相信她從頭到尾不知此事,至始至終都隻是飛葉瞞着她行事。
可昨日顧府一談,他那位未過門的王妃維護飛葉的意圖如此明顯,想來多半是知情的。
“皇兄,如果死了一個該死之人,那誰殺了他是不是并不重要?”蔺耀陽也知這是自欺欺人,話一出口又悶悶自我否定道,“我知道這樣不對,因為私心而違律法,皇兄,我做錯了事。”
太子聽到那句“她不想我查”時已經猜到一半,又聽見“該死之人”,終于确認是弟弟是在糾結京兆府尹之事。
畢竟昨日京兆府尹在寺廟被人刺殺傳言甚廣,仇殺情殺,說什麼的都有。刑部奉旨查案,卻不想刺客還沒找到,竟然先扯出了左宏卓生前的荒唐事,勾結山賊政績造假,說一句該死之人确實不為過。
“小六,一個人該不該死,和要不要盡心找出殺害他的兇手,這兩者之間并無幹系。律法公正如何維護,在于理在于法,而不在于情。”
這一番話将蔺耀陽說的差點擡不起頭,可沒想到太子殿下喝了口茶,口風突然一轉:“可是小六,這是我要考慮的事情,是刑部是我大越的官員要去執行的事情,而非你。你隻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你想查就查,不願查,就不差了。”
蔺耀陽顯然也沒想到他皇兄竟然可以雙标到這種地步,一時楞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而太子殿下顯然沒覺得自己教育弟弟的方式有什麼問題,還在一旁念念叨叨:“我有時候就覺得你長大後實在太乖了些,受了委屈也不和我說,也不像小時候那樣整日叫我哥哥哥哥了。”
這話全天下也就太子說的出口,就連昭武帝,都無法違背良心說幼子乖巧。更不用說他那性子,有誰敢給他委屈受?他不讓别人委屈就不錯了。
太子語氣裡帶着一點怅然:“母後走得早,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隻有你。我呀,隻希望你高高興興的,自由自在地做你想做的事情,什麼都不要束縛了你。所以說這一次别說你沒做錯什麼,就是真當做了什麼錯事,也無妨,有皇兄在呢。”
說實話就太子這種寵弟方式,蔺耀陽不僅沒太長歪,行事作風還自有章法,簡直是太不容易了。要知道抵擋糖衣炮彈不難,可在象牙塔裡呆着,在蜜糖罐裡泡着整整十六年,還能守着赤子心,真是頗為難得了。
太子兄弟兩在東宮辯論着錯與未錯,而于此同時,顧府的楓葉瑟瑟的小苑裡,顧平甯也正看着那隻暖玉雕的白兔玉墜,喃喃自語道:“我好像做了件錯事。”
顧平玉拿着長條形的方盒子興沖沖跑來,聞言奇怪道:“阿姐說什麼,什麼錯事?”
“說我做了件錯事。”顧平甯将玉墜收起來,“阿玉你這會兒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顧平玉好奇:“阿姐也會做錯事嗎?”
這話說的孩子氣,顧平甯笑着反問:“我怎麼就不會做錯事了?”
“因為阿姐你那麼聰明啊!”顧平甯自然無比又理所應當,“阿姐就算真的做錯了事,也自然有辦法補救的。”
顧平甯想起那個真誠飛揚的少年,隻覺得這頭一旦開錯了,補救之詞想來也是難說。
畢竟少年人的真心最為難得。而她,用一個拙劣的謊話,騙了一個願意相信她的少年。
“好了不提這個,你手上拿的什麼?”
“這個呀,是給阿姐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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