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夫讷讷連聲的應了,連忙把腳步放的慢一點,企圖讓主子坐的舒服點。他家主子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民間總說他主子兩袖清風,影響的手下群臣也是個個憂國憂民,敢于直言。當前的朝廷堪稱是衆正盈朝。若不是皇帝爛泥扶不上牆,那如今的天下必定可以成為史書中值得大書一筆的清明時代。
再說他們主子陳惟衷陳老首輔,那是身居高位卻不貪不賂,接人待物也和善妥帖,實在是個萬民稱頌的好官。聽說當年他在地方做府台時,離任赴京,百姓夾道相送依依不舍,涕泗漣漣。甚至要在當地給他建生祠。最後還是他親自修書緻意,勸百姓無須為他勞民傷财方可作罷。
“陳閣老真是個大大大好人,”轎夫默默地想。一邊偷偷回頭看了陳惟衷一眼。“能給這樣一個為民請命的大清官擡轎子,我可是太有福氣了。真希望陛下快點認清現實,聽陳閣老一句勸吧!老大不小的人了,天天躲在桃源裡玩女人算什麼事兒呢!”
而與此同時,陳惟衷坐在轎子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情:這鐘聲聽起來像是乾和殿外萬歲鐘的鐘聲。可是萬歲鐘都是皇帝上朝才會敲響的。怎麼?難道昨天夜裡,皇帝悄悄回宮了?那個乳臭未幹卻對他挑釁不斷的浪蕩子弟,這次葫蘆裡要賣什麼藥?
陳惟衷想起了昨天夜裡,浙省廣平府的趙大戶讓人給他送來的密信。這位富可敵國的巨賈已經快要等不及了——他要從陳惟衷手裡買一個廣平知府的官給他小兒子,作為兒子新婚的賀禮。定金的十萬兩銀子已經交付給陳惟衷一個月了,可陳惟衷這邊卻遲遲不能讓他兒子到任。元因知府級别的官員任命需要皇帝親自蓋印認可方能行得通。可李持明已經躲進桃源大半個月,陳惟衷上哪兒找他的印去?
趙大戶很生氣,派出他的狗頭軍師——一位退休師爺上京找陳惟衷問罪。陳惟衷更生氣,心想我堂堂内閣首輔,幸好我老家不是你們廣平府,要不我回一趟老家,你這個地頭蛇是不是都要把我給辦了啊?
随即他又想到自己的賣官事業已經許久沒能開展新業務,銀子流入的速度大大降低,令他十分氣悶。經陳惟衷和他親信的手賣出去的官數不勝數,但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這些官員在任上無論怎麼大貪特貪,都能依舊保持和陳惟衷一樣的愛民如子好名聲。隻因為他們都得到了陳惟衷的看家絕學:甩鍋和懷柔。
地方加稅了——上面要求的,地方受災沒糧了——上面不給。地方治安差——我盡力了,地方民不聊生——上面不管。我好慘,我是和你們一樣被昏庸皇帝壓迫的可憐人!
當然,甩鍋并不足以讓百姓對這些官員産生親近感。真正的親近感,還來源于他們“給予”百姓的恩惠。
比如地方加稅,百姓怨聲載道,官員就出面說明自己願意以命相搏,逼上面減稅。過了幾天,稅收下降了幾個厘。百姓就傳開了——這是XX大人以命相搏換來的!
但事實的真相往往是——朝廷根本就沒有說過加稅!至于這加稅是誰說的嘛········
赈災的款項糧食不到位,百姓哭爹喊娘,官員就出面以自己的名義開自家的倉放糧,赈濟災民。獲得一片贊譽。可若是你到糧倉裡一看,就會發現糧食可真是少了不少。咦?不是說是官員自己開倉放糧嗎?怎麼公糧變少了呢?
如此種種,林林總總。百姓們忙着過日子,沒工夫也沒有途徑去查證這些官員說的到底是真話假話。尤其若是官員再時不時做做樣子,到田間地頭去看看百姓,“與民同樂”,這效果立刻蹭蹭蹭的就上去了。而所有黑鍋便都歸于皇城之中那個坐在龍椅上的孤獨的人。沒有人願意傾聽這個人為自己進行的辯解——因為這個人的聲音根本傳不到民間去。
李持明,可真是太慘一男的。好好一個鞠躬盡瘁的皇帝,名聲就這麼被敗壞了。
第76章謀定
很慘的李持明今天決定雄起一回,不再躲進桃源裡跟這幫禍國殃民的玩意兒虛與委蛇了。他打定主意,要主動出擊。
朝堂之上,就在衆位大臣還在為皇帝許久未見的亮相竊竊私語時,皇帝已經在太監的陪伴下昂首闊步而出,走到龍椅上一掀袍子坐了下來。今天他穿了身相對樸素的白色朝服,仿佛遙遙的在給甘甯大捷中死去的翃兵兄弟緻哀似的。腰懸玉帶,頭戴翼冠。當了一陣子的京衛指揮使李伯亮,他的皮膚由白皙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一雙桃花笑眼不帶任何感情的掃視着下方群臣,嘴角的梨渦早已蕩然無存。李持明沒有客套,開門見山:“東南防務銀饷告急,衆卿有何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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