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豐年垂着眼眸不說話,有位女人悲憤地說道,“驅邪完我要那老不死的償命,你同情她,那我囡囡死得那麼慘,有誰可憐啊?!”女人大哭出來,夾雜在門裡凄慘的叫聲中。門内的聲音越來越響,到了下半夜才逐漸停歇,張嬌美去後廚給還坐着的人一人端了一杯熱茶。“大師,您喝茶。”顧豐年伸手去接,誰知到半途被人打開了手。“誰叫你把我媽關起來的,驅什麼邪,坑蒙拐騙坑到我徐忠頭上來了!”粗犷的男性聲音響起。張嬌美說道:“他爸,大師是在幫媽啊。”“你天天信迷信,還把人帶到家裡來。要不是波波跟我講,我還不知道你做出這種荒唐事!”徐忠用備用鑰匙打開了房間,一打開,顧豐年就聽到裡面傳來的驚呼聲,他正在用手帕擦他右手背上濺着的熱水,聽到驚呼聲也不驚訝,而是繼續慢條斯理拿出手帕擦幹淨。“媽,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徐忠面前的老人嚴格來說已經不算人了,坐在床上的更像是一隻動物,全身被黑白色的毛發覆蓋,尤其是臉上,隻露出一雙豎瞳的眼睛,兩個呼吸的鼻孔和一個幾乎會被忽略的癟嘴,呼吸的時候,那喘氣聲就猶如拉風箱一般,在黑暗的房中中響起,兩隻眼睛像是兩個小燈泡一樣兇狠地看着他。徐忠跑了出去,他拉住顧豐年的胳膊,“大師,這是怎麼回事?”顧豐年沒有回答,而是說了一句,“可以端點水過來嗎,我想洗個手。”很順利的洗了手,顧豐年還用濕手摩挲着細竹竿把上面的泥土都抹幹淨,再次洗淨手用包裡的手帕擦幹,顧豐年才拿出包中的簽文匣,“抽一支吧,一支簽文一百塊,童叟無欺。”居然打起了廣告,徐忠硬着頭皮抽了一隻出來。“念。”顧豐年将細竹竿倚靠在身上,聽着徐忠結結巴巴念簽文。“天雨問晴天必雨,天晴問雨主天晴,若要雨零看亥子,晴多雨少數分明。”“大師,是不是簽文不好啊。”顧豐年笑了一下,“我隻管收錢不解簽的,童叟無欺,你們出錢,我幫你們驅邪。”這道簽文是顧豐年替自己抽的,他自己抽是抽不準的,所以總是借别人的手來抽,但是每一道簽文都顯示不吉。大概是看顧豐年臉色變了,徐家夫婦才有此一問。收了錢就得辦事,顧豐年撐着細竹竿進了房間,蒸魚的腥味已經消失了,但是與此就是老人身體裡貓的本能占了上風。“大師,這個怎麼解決?”好幾人跟着顧豐年進來,聲音都很小心翼翼。顧豐年卻往前走,直到走到了床邊,他仔細聽着老婦人的呼吸聲,“你們準備壽衣吧,老人還有一刻鐘就會過世了。如果想老人在陰曹地府過得好一點,就多燒點紙錢吧。”就算多燒點紙錢,犯下了這麼大的罪孽,恐怕也讨不了好。明明老人看起來還很健壯,但是卻被瞎子青年說要死了。“大師,您是不是算錯了?”顧豐年忽然想起了什麼,“還有記得報案,出了事就得報警,不要裝作沒有這件事發生一樣,就算是中邪了也得報警。”顧豐年沒有再說話,他經過擠在門口的一群人,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貓狀的老人,借命是這麼好借的嗎。雖然張嬌美苦苦留他,但是顧豐年堅決要走,等房間裡面傳來哭喪聲,張嬌美松開拉着細竹竿的手,顧豐年直接就往外走。對顧豐年而言,晚上比白天要來得亮,遠處有着燃燒的鬼火,像極了天上的星光。他這次走得很快,就算跌倒了也大步往前跑,風在耳邊回響,顧豐年再一次跌倒在地。“喂,小瞎子,你可真狼狽。”有人披着星光而來,身上還挂着不知道從哪裡沾來的磷火。那人用濕漉漉的手把他拉起來,顧豐年卻蹲下身去摸竹竿,被人一把把竹竿塞到手裡。“我能請你幫我報個警嗎?”男人說道。“我沒有手機。” 西瓜蘇明宇拉着顧豐年細竹竿前面的一節,顧豐年抓着後面的一節,黑暗中,隻有一條狹長的小道。今夜夜空星光閃爍,星子組成了絢爛的銀河,夜風拂過臉頰,蘇明宇打了個噴嚏。顧豐年突然停下了腳步。“怎麼呢?”蘇明宇回頭,他渾身都濕透了。顧豐年看着他面前銀色的小蛇,死掉的小蛇吐着蛇信子,他說道:“我們要不換個方向走吧,我們去柳柯鎮吧。”“徐家村比較近,而且那裡我有可以住的地方。”顧豐年隻得往旁邊蹭着走,明明是個瞎子,還喜歡走彎路,蘇明宇上前扶住他,顧豐年一腳差點踩進道路旁邊的水溝了。“小心點。”顧豐年拉着蘇明宇濕漉漉的袖子,“你是被人沉潭了嗎?”蘇明宇表情變了,他盯着顧豐年,不同于之前的随意輕佻,眼神深沉下來,照不進一絲光,但是聲音仍舊是一如既往的輕佻又随便,“你說的血光之災是指這個?”顧豐年松開手,語氣變得淡然,“我猜的,猜對了嗎?”蘇明宇沒有回答,走到了前面,仍舊拉着細竹竿,替顧豐年帶路。銀色的小蛇在他們說話期間竟然消失不變,顧豐年打量四周,隻能看到不遠處的鬼火森森。到達徐家村的時候天已經微熹,蘇明宇準備進村拉着細竹竿卻沒有拉動,回頭問道:“你不進村?”顧豐年說道:“我送你就送到這裡吧,接下來綠水長流青山不改,就這樣說再見吧。”“你送我?”蘇明宇語氣有點奇怪,“那就多謝了,小瞎子。”和蘇明宇分開後,顧豐年獨自一人往柳柯鎮走,感覺到餓的時候就拿出包中的饅頭吃。經過南和潭的時候,顧豐年停下來休息。南和潭是柳柯鎮外的一個大潭,潭水清亮碧綠,但是深不見底,裡面常年淹死人。顧豐年靠在譚邊的一顆大樹下,他差不多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身體很疲乏,眼睛一閉很快就睡了過去。一醒過來眼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男人穿着泳衣,看到顧豐年醒過來,一張臉幾乎要挨着他了,“喲,你醒了啊?”顧豐年移過視線,他從包中拿出水瓶喝了一口水。男人碎碎念,“果然看不見我,快下去遊泳,快點。”顧豐年不喜歡晚上,晚上總是會出現各種奇怪的東西,面前這個人應該是新死不久,身形還很穩固,說話很有條理性,不過再怎麼有條理性也是别的世界的存在了。顧豐年拿着細竹竿站起來,他忽然回頭,眼神直視男人的視線。“你能看到我?”男人用手在顧豐年面前揮了揮,“不是吧,真的有人能看到我?”顧豐年把男人的手扒開,很平靜地問道:“你是死在這條河裡的吧?”男人點頭,很爽快地問道,“你是要當我的替死鬼嗎?”所以當了鬼就是這樣,根本不會把人的命當做命。顧豐年放下包和細竹竿,看了男人一眼,直接就往南和潭走,潭水慢慢淹沒了顧豐年,在水中,有個青面獠牙長發及腰的女鬼盯着他,一笑露出一口尖牙,整個五官就像是被抹去一樣消失了。顧豐年表情都沒有變,他隻是咬破手指将血沾到了女鬼的頭上,血發出金色的光芒,但是顧豐年看不到這個。女鬼停下了動作,一身白衣随着水波搖晃。顧豐年往下沉,越往下沉潭底越亮,潭底猶如鋪着明亮的寶石一樣鋪着屍骸。顧豐年想着找到那個男人的屍骸,他繼續往下沉,但是後背有人抓住了他,兩隻手從他的咯吱窩穿過環抱住了他。他回過頭,抓住他的是人類,他看不見,腳踩不到地,隻有後背這一個支撐點,顧豐年放松了身體,任憑背後的人把他抱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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