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結束,大概是晚上九點半。出了私房菜館,藍楓送别胡廣平和劉金生,因為時間太晚,就下榻在州市的一家酒店,明早再趕往周市。
等藍楓折返回來,其他員工已散去,猛然發現黑暗裡一個倩影立在不遠處。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到一個嬌滴滴的女聲:“藍總,今天晚上你要怎麼謝我?”她迷離的眼神盯着他,半醉半醒間不自覺地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州市的八月,是最炎熱的月份,即使現在已經接近晚上十點,空氣裡還是熱騰騰的。她的周身也是熱騰騰的氣息,那是一張年輕美麗的臉,明亮的眼睛,明亮的紅唇,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藍楓咽了口唾沫,鎮定一下道:“你今天表現不錯,胡董對你印象很深,你未來可期啊!”這語氣,活像一個教導主任,在表揚一個學生。
她努力了這麼久,今晚犧牲這麼大,指不定明天公司就有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說她憑借姿色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甚至能編造出她投懷送抱、犧牲肉身的謠言。難道就換來這麼一句不鹹不淡的評價嗎?就這麼不把她當回事兒?她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冷哼一聲,臉上明顯多了一些尖銳,往他的方向逼近一步,道:“藍總,難道我隻是表現不錯?”
他倆站在胡同裡,這條胡同很長很窄,現在沒幾個人,也沒什麼聲響。月亮皎潔地挂在天上,藍楓尴尬地擡頭看看天空,不想繼續掰扯,他借着酒勁半真半假道:“我剛才說了,你是未來可期,我看好你啊!走吧,我叫了代駕,馬上就到,我送你回去。”說完,就要往前走。
她突然攔住他的去路,逼近他的臉,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酒勁上來,使勁拍打着他的胳膊,嬌嗔道:“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意嗎?你覺得我就為了一份工作,替你擋酒、一個晚上都在讨好胡廣平,我圖的是什麼?……”
這怎麼看都像一對情侶在鬧情緒啊!
藍楓尴尬極了,此時胡同裡有兩個人經過,吃瓜似的看着這兩人,走過去後還扭頭回看了一眼。他用力抓住她的胳膊,沒想到她還挺有勁兒,直到他把她緊緊箍住才安靜下來。
這個姿勢,就像半抱在懷裡,藍楓糾結地不知所措,就在這一瞬間,她順勢倒進他的懷裡,抓住他的衣領就吻了上去。
現在的年輕人這麼生猛嗎?藍楓怔住了,心跳加速,這青春洋溢的氣息,讓他很享受這種濕熱的感覺。她纖細的腰肢就在自己懷裡,那腰肢似乎稍稍用力就會被擰斷。他出于男人的本能,把她往自己的方向箍了一下,年輕酮體的誘惑太大了。
他恍惚了,呼吸變得急促,身體開始燥熱起來。
刹那間,他忽然清醒過來,猛地一把推開她。也許用力過大,她被重重推了出去,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她剛才的懊惱,此時化成了一腔怒火,腦袋比剛才清醒很多。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如果能殺人,他大概此時已經倒地了,他尴尬地别過頭去,不想和她目光對視。
等藍楓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轉身走了很遠。
藍楓趕緊追上去,跟在後面,道:“走吧,我送你回去,這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很不安全。”
張冉沒有搭理他的意思,闆着臉,頭也不回。剛拐到主幹道,一輛出租車停在面前,她正要拉開車門,被藍楓一把攔下,他歉意地道:“我的車就在旁邊的停車場,走,我送你回去。”
她一把推開他,拉開車門,一屁股坐進去,催促司機開車。
藍楓失落地望着出租車消失在視線裡,沒有繼續追。即使追上去,又能怎麼樣呢?是為剛才道歉,還是感謝今天幫了他大忙?都很尴尬。他不是木頭人,女下屬對自己有意思,他怎麼會全無感覺,隻是這種情感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和女人糾纏太麻煩,他頭皮發麻。那些女人喜歡的無非是他這副帥氣的皮囊,加上JK區域總的身份,有誰會真正在意他究竟想要的是什麼呢?
他失神地望着路上疾馳而過的車輛,沉默了。他今天的狀态很糟糕,腦袋就像生鏽了一般,頻頻出錯。正當他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電話響了,聽見電話裡一種獨特的溫柔的聲音:“在哪兒呢?都這麼晚了,還不快滾回來!”
他笑了,邢榕真是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最狠的話,這熟悉的聲音和味道,讓他覺得全身放松,嬉皮笑臉道:“喲,邢總今天有空要翻我的牌子啊!等着,我這回去……”
張冉坐上出租車,路邊的梧桐樹一根根地往後飛快地移動。
司機大哥見是一個年輕美女坐上來,很是殷勤,嗡嗡嗡地說起了他今天一天有趣的見聞。
老男人的殷勤,張冉并不陌生,即使胡廣平這種老男人在她眼裡,脫光了衣服,也就剩下一身褶皺,即使保養的再好,和年輕的身體也是不能比的。她無心搭理面前這位殷勤的司機大哥,為了緩解尴尬,她撥通了一個電話,像是彙報工作似的把今天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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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墨姐,胡廣平今晚住在洲際酒店,大概明天出發去周市,他要去祖宅看一看。據說今天他和曾書記在飯桌上聊的不錯,州市新區的綜合體項目看起來有戲……”她停頓了一下,嗫嚅着道:“我按照你交代的,試探了一下藍楓,他,他貌似對我沒什麼興趣……”她的語氣裡有種挫敗感,被男人拒絕很是紮心。
秦清墨心裡一沉,藍楓還真有點出乎她意料了。她原本以為藍楓嫌棄她已風韻不存,心裡芥蒂她和胡廣平之間的風流韻事,沒想到這麼一個年輕漂亮的酮體主動投懷送抱,他竟也不動心?
沉默了一會兒,她悠悠地道:“嗯,小冉,你今天已經成功引起胡廣平的注意,估計他很快就會聯系你,男人嘛,尤其是這種手握權力的男人,都太自以為是,你先吊着他,男人輕易得到的東西往往不會珍惜,等關鍵的時候再見機行事。至于藍楓,你就當今天什麼也沒發生,酒後誰沒有失态過呢……”
張冉“嗯嗯”地聽她講完,挂斷電話,迷茫地望着窗外發呆。此時耳邊又傳來司機大哥嗡嗡嗡地搭讪聲,他是憋了多久才這麼想找一個人一吐為快啊?她不堪其擾,索性歪着腦袋裝睡,腦袋裡卻突然浮現胡廣平的臉,大叫一聲:“停車!”
司機大哥無辜地看着她遠去的背影,不知道哪句話得罪了這個小美女,無奈地兩手一攤,自言自語道:“現在的年輕人,脾氣都這麼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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